“啊!!!!!!!”
不止是陈承诚,其余小孩儿看见此景也接连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像是看见了这辈子见过的最恐怖的东西。但也确实如此——此刻他们眼前的刘中文面无血色,皮肤白的像新上的墙灰,他左手捧着一捧猩红的鲜血放在嘴边,右手仅仅是撑在地上便已用尽了力气,身子瑟瑟发抖,蜷缩着的左腿膝盖处,一道长四厘米宽一厘米的伤口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中,水泵一样向外一股一股地溢血,像恶魔的笑脸那样狰狞可怖,被汗水浸透了的衣服贴在刘中文身上,令他像极了一只溺死鬼。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陈承诚的心成了一团乱麻,他快急得尿裤子了。他手忙脚乱地和另外几个胆大的小孩将刘中文拖着放在篮球架的柱子旁,倚坐下来。
“到底该怎么办……”陈承诚看着那因刘中文被拖行而留下的血痕,宛如电影里的杀人现场,“血……血……止血……止血!”陈承诚想到办法了,“止血!他现在需要止血!”
他急切地冲旁边早已吓懵了的孩子们喊道:“他需要止血!”
“怎……怎么止?”
“怎么止,怎么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陈承诚挤破了自己的小脑袋,最后突然指挥其中一个男孩让其蹲在刘中文身旁,然后将刘中文的衣服脱了下来,粗略叠了几下,按在了刘中文的腿上。他抓着男孩的手喊道:
“你按紧了!累了就换人,不能松!我去去就来!”
说罢,他拼命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又在某个大人的咒骂声中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回来,手里死死抓着几团棉花。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陈承诚激动地喊着,再次扑倒在刘中文身旁,将几团棉花揉成了一团大棉花,然后掀开已经被血液浸透了的衣服,将棉花尽数按了上去,随后把衣服叠成条状,压着棉花缠在了刘中文的膝盖上。
“大功告成了!”陈承诚笃定地说,把手搭在昏昏欲睡的刘中文的肩膀上,像电影里拯救了伙伴的英雄那样说:“没事了。”
刘中文信了他的话,也认为情况已经安全了,自己可以安心睡去了。他现在除了冷什么也感觉不到,木木的,有些困。
想爸妈。
“刘文!!”一道声音再次如惊雷般在刘中文耳边炸响,刘中文感觉有人把自己的心脏狠狠地握了一下,他拖着沉重的脑袋,下意识地寻找起声音的来源。
“文娃!我的娃啊!!!”
刘中文看见,摇摇欲坠的世界里漆黑一片,但却有两个泛着微光的身影极速地向自己冲来。他想抬手去够,但手像是灌了铅似的,死死贴在地上不可能移动半分。
“爸爸……妈妈……我……想………睡………………”刘中文呢喃着,身子似乎暖了一些。
“不准睡!”刘阳像发了疯地狮子似的怒吼着向刘中文扑去,跪倒在其身旁,身旁的孩子们不知所措,有胆小的已经被吓得哭了出来,而那些没哭的,在经受了长时间的心理压力后,眼泪也像决了堤似的流了下来。
今晚的篮球场更像是殡仪馆。
“不准睡!文娃!不准睡!”刘阳咆哮着,没有半点犹豫,将刘中文抱起就跑,刘中文的母亲张仲花紧随其后,泪光在黑夜中似流星般划过。
“爸…爸,是……你吗?”
“是我,是我,你干什么了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爸……我交……到…………好多……朋友,我………厉害…………不”
“厉害!文娃最厉害了!文娃给我争气了!”
“那我……休息……一……会儿…………行……不”
“不行!你别休息!不准睡!你睡!你睡我就!!……”刘阳一时语塞,但又继续喊了下去:“你敢睡,我就打你!!”
“别……”刘中文的眼皮开始剧烈颤抖,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摆了两下小手,“别…打……我,爸……爸……,我……不…………睡……”
刘中文袒露着的,小小的胸膛上,一颗又一颗珍珠般的液珠砸了下去,然后像烟花一般绽开。刘阳死死地咬着牙,脸已经扭曲的沟壑纵横,泪水漫布在“沟壑”中,像是堪堪露出河床的黄河。
三分钟后
“晓明!”张仲花将诊所的门“砸”到了墙上,诊所中,正翘着二郎腿将杯子抬在嘴边的中年男士吓得一激灵,滚烫的茶水从杯口溅出,险些飞到男人身上
“发生什——”
“快给我儿子看看!”张仲花没有给男人发问的机会,颤抖着喊出这句话。随后,男人看见一个泪流满面的大汉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冲了进来。
男人不敢迟疑,迅速察看了情况后立刻准备好器具消好毒,准备缝合伤口。可针都拿在手上了,男人却停了下来
“你怎么停了?”
“啧,敢不敢打麻药啊?”
“什么意思?!”
“文娃还有知觉,醒着呢,不打麻药他忍得住吗?”
父亲急得焦头烂额,但却一时也拿不准注意,咬咬牙关,又松开,然后看看张仲花,又看看男人,最终,看向了刘中文。
“娃,你就忍——”
“我不怕……”
刘中文颤颤巍巍地飘出这么一句话来,“只要爸爸不打我……我不怕疼…………”
男人震惊地望向刘阳,刘阳的五官痛苦地扭成一团,“别看啦先缝吧!之后再解释!快!”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