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神船队打鼓奏乐顺着涝河穿城,两岸的县人酒客们举杯驻足打望,笑语欢声萦绕在鄠县上空久久不绝。
日色渐浓,灿烂阳光照在楼船顶上神像,生出熠熠金芒。
船队在县城南停下靠了岸,岸边建了座神庙,门匾上只有一个‘酒’字。
由一老者带领,十来位精壮汉子以滑竿从楼船顶抬下神像,就要顺着一座石桥将其送进庙中。
李无吕才二人被一领头汉子招呼一声,钻进了船舱抱起酒缸。
这便是鄠县白日酒祭的尾声了,送神入庙,藏酒于库。
这些酒缸里装着的都是今年新酿,需要放到酒神庙地下的地窖,据说能沾染神气,使滋味儿更为美妙。
吕才一手提着一个大缸,心中苦闷再也按捺不住,又走近李无身旁问道:
“李兄,时机还未到吗?”
李无抱着酒缸站在船舱门口望向抬神队伍,他并未着急回复吕才,只是朝那方向努努嘴。
吕才顺着看去,只是见到那群汉子咬紧牙关,吆喝着号子抬着滑竿,有个老头在队伍旁不住洒些酒水,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吕才暗自皱眉,这景象并未有何不对,那些家伙里面虽有些炼精武夫,但怎么看也于鼍洁扯不上干系。
他正要再次发问,兀地眼中寒光一闪,望向那尊神像顶端。
只见在炽热阳光下,镀金的神像头顶竟生出缕缕白烟,白烟汇聚,种种奇异景象在其中不住变幻。
琼楼玉宇,仙苑奇葩,佳人倒酒,白鹤舞空......
还不待吕才看得仔细,那片白烟就已飞快散开,顺着涝河而上,向整个县城弥漫去。
“哈哈哈!无错!这就是蜃龙气!”
吕才大笑两声,话语中满是喜悦,他总算不用再扮作凡夫了。
李无伸手从白烟中穿过,只觉极为清凉,又夹杂着浓郁酒香,在这炎夏时节,凡人只需吸上一口就得飘飘然不知所以。
再往旁边看去,不出他所料,游神队伍里的精壮汉子也好,涝河边上的酒客商贩也罢,均身形摇晃,随后歪七倒八躺了一片,脸上挂着痴傻笑容,嘴里嘟囔不停,不知见到何种好风光。
李无心中却生出些不解,怪哉,这鼍龙弄倒如此多人是要为何?难不成都拿来吃了?
妖物食人,虽能添些道行,但更多只是为满足口腹之欲,毕竟百名凡人增补的道行不若一位炼精武夫,百位炼精武夫又比不上一尊炼气士。
食的人多了,灵性混杂难免还会影响自身神智,耽误正经修行,野路子的妖物不知晓这些,但鼍龙是泾河老龙的子嗣,后者能修成真龙,他应当明了此点才是。
李无正琢磨着此问,又听得吕才长啸一声,驾着一道清风飞向那神像。
“斩去鼍龙走泥丸,炼神大道始自开!”
“孽畜,便用你之性命贺我吕某得道!”
吕才御风离地数十丈,身上道袍猎猎作响,他语罢,手中变化繁杂道决,随后一条十丈有余的火龙从他口中喷出,张牙舞爪地扑杀向神像顶。
淳风观的山术道法以风火二者见长,吕才身为洞明境界的炼气士,可使出这道‘两昧真火’,一昧生于脐下气海,为‘下昧民火’,一昧生于肾脏,为‘中昧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