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
吕岩从面前那头吊睛白额大虫头中抽出剑器,铁骨相撞,发出清脆响声。
他面色未有波动,只是细致打量起这头厉害畜生,此虎身长丈余,肩高五尺,突出的犬牙上仍挂着粉红血肉,栖身的洞窟中腥臭无比,能见好些生灵尸骸。
如此看来,这便是那头‘食人大虎’了。
吕岩松了口气,他并非是何嗜杀之辈,这头大虎生得不凡,或许曾得了什么造化,但其在山中肆虐,几年来吞人数十,弄得周遭人心惶惶,便不能继续留着了。
将一对虎耳割下塞入怀中,届时好证明自己除去了此患,至于剩下的尸身,自己又不是为了杀虎赚财而来,便留在此地自行消亡吧。
吕岩走出洞窟,先是抬头看了看天色,只见日落西陲,倦鸟投林,原已到了黄昏之时,难怪方才觉得视线有些模糊,险些就被这畜生一爪子开膛破了肚。
他理了理身上衣衫,至于沾染的血迹,便只得先留着了。
吕岩又回望一眼身后漆黑洞口,仗剑斩虎本是壮举,何况还是一人一剑入了虎穴,但他心中并无几分快意。
只因这次出门本是为了去长安赶举,如今贞观这年号已是用了十来年,皇帝一句‘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让无数自诩有才华有抱负的士子埋头踏上科举之路。
吕岩出身官宦之家,家中虽无有什么朱紫大员,但好歹也有不少书香气。
他幼时头脑机敏,有过目不忘之能,自然被家人寄予厚望,只希望他能在长安一鸣惊人,登科及第,谋个进士出身再步入仕途,说不得就能让吕家再上两步。
可这次已是第二次入京,仍是未中,瞧着那些登了科的士子骑着高头大马游尽长安,奔赴什么闻喜宴,曲江宴,他吕岩却只能灰溜溜地跋涉回家。
“唉......”
吕岩无奈叹了口气,入朝为官?他其实不怎感兴趣,只是父母亲人的殷切目光总是让人难以辜负。
他如今二十有六,前途未定,又尚未成家,在今时的确少见,家中让他习武,就已是做了好大退步了.....
收剑入鞘,吕岩寻了条小溪洗了把脸,搓干净脸上灰尘血迹,露出张俊朗面容,一对长眉入鬓,宛如飞剑破天,本应是洒脱风流之貌,可惜眼中尽是迷茫惆怅。
摇了摇头,吕岩站起身来沿着溪流而下,时辰不早了,下山已是来不及,还是先在山林之中寻个落脚处吧。
......
月明星稀,林疏草浅,吕岩眼前终是见到隐约火光。
他抬头端详片刻,原是间破庙,右边倒塌小半,庙门微掩遮挡山风,内里有些嘈杂声响,似是有人交谈。
吕岩倒也不怕,他游学好些年,再是诡异之景都是见过,遑论眼前。
他拍了拍腰间剑鞘,径直推门而入,只要有剑在身,便是虎穴龙潭他亦敢闯上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