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荏苒,眨眼间已是五月多近六月的晚春时节了,张起峻还在团馆里上学,不过读蒙文他还在蒙生蒙馆里,读汉文却已经和王允卿一样进入经馆了。
这个时代读私塾是没有周末和假期的说法的,休息的时间或是塾师有事停课,或是学生自己有事请假。
每逢塾师有事,便是学生集体欢庆的时刻,虽然表面上不敢说出来,笑也不行,但心里已经欢呼阵阵,掌声如雷了。
这天新的一期淌水时节到来,团馆两个塾师都要去给自家的田地淌水,学生们便能放假两天,所有的学生当堂互相目视,眉飞色舞,嘴角上扬。
张起峻的嘴角也是上扬的,他也不是天生爱读书,再者他虽然觉醒了上世成人的心性,但这副身体毕竟年幼,又整天和小同窗们呆在一起,难免就在很大程度上仍然保持着过去孩童的天性。
李铁柱和赵拴住多次约他去镇郊外去打牙祭了,这次算是有这个机会了。
但兔兔江家宁已经从蒙馆里跑出来找他,问他去哪里玩?
“我要去刘家医馆啊,没时间玩的。”张起峻撒了个谎。
其实他现在已经基本吃透了刘福昌传他的那套散手,平时去刘家医馆的次数大大减少了。
去得太频繁了,他怕他会忍不住在医术上指点刘福昌几句,甚至会给刘金换提个醒,那就真的不太好了。
至于为什么不想带着兔兔跟李铁柱、赵拴住他们玩,年龄不同,阶层不同,生活经历不同,思想也不同,恐怕玩不在一起,徒惹两边不痛快。
“啊,这样啊~”,兔兔一脸失望。
张起峻赶紧转身就走,上街买了干粮,提着直奔旧房而去。
打开门看看屋里,屋里除了炕皮和灶膛什么都没有了,但又充满了过去爹娘在时的一点一滴的记忆,让张起峻一阵感伤而落寞。
最近他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梦到爹娘了,大概他们的灵魂也终于无法在这片天地里撑着不走,终于是去了该去的地方了吧?
这让张起峻就感觉自己和这个世界的连线又断掉了一丝。
而这断掉的一丝,恐怕只有在他娶妻生子后,才能再次生出来吧?
张起峻又检查了一下屋子,窗纸有被风或者鸟雀什么的扯烂的,炕皮、灶膛和地上都铺了一层尘灰,屋顶似乎又塌陷下来一些,房子一旦不住人,就好像人不活动一样,会很快地“衰老”下去的。
幸好李青山帮他联系到了一个租户,是刚从三秦那边逃荒过来的一家子,近日就要住进来,他要的房租只有象征性的每月十文,只要能把他这个房子给他保住就好,必要的时候修葺一下。
现在他对这房子又改变了心思,又不准备卖了,即便将来不住,留着也可以做个念想……
他去李青山家借水壶笤帚清扫屋子时,李铁柱和赵拴住正好都在,听他说要带他们去野外打牙祭,屁颠屁颠地过来帮他清理卫生了,连五岁的李囡囡也讨好地跟来他屋里准备帮一手。
最后他们四个人带着干粮水壶去野外了,李囡囡见他们三人要丢下她出去时的那一副小落寞样打动了张起峻,最终让他还是决定带上她一起去。
因为带上了李囡囡,决定了他们这趟野炊打牙祭的征程走不了多远,事实上他们也就走出了镇子四里多。
不过有一个词叫碰巧,碰巧他们就遇到了一只肥野兔,还是先于野兔发现了对方。
张起峻让李铁柱和赵拴住见识了一次什么叫弹弓神技,他悄悄摸过去,手挽弹弓,一颗石子如流星赶月般的射出去,正中一跃而起的野兔的后腿,于是这只肥野兔就成了他们的野炊主食,副食是一只肥刺猬,包括张起峻带来的白面干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