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起这熊猫电视胡俐是很有感情的,按胡妈的说法,当年他出生时的二胎罚款,就刚好足够买这么一台电视。这种某个维度上的等号关系,让胡俐和这台电视总有种亲近感。
屋里很凉快,转身坐在炕上,又琢磨了半天,胡俐大概齐的捋顺了脑子里的“浆糊”,算是想明白了怎么个情况——早上爸妈出去忙农活,而自己刚好小学放暑假就被留下看家,无聊中爬上房顶晒太阳竟是睡着了,这一觉可真漫长,黄粱一梦?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梦里经历太过漫长,以至于对一些细节竟已有些记不清。
只记着自己后面升了中学上了大学,毕业后又在大城市做打工人,漂了10年事业家庭无一所成,反而将面临35岁失业危机。梦里多少次深夜无人,一个人独自悔恨少壮不努力,又或者当年犹犹豫豫错失机会,又觉愧疚父母亲人的期盼。
打小他老师就夸他聪明村里人说他有出息,却没想到去了镇里、市里乃至高考,才见识到人外有人。一个班才十个人的第一名,又有什么可骄傲的呢?好不容易毕业了,努力996想留在大城市,房租一截截涨,房价更是翻着跟头涨。挺了几年,岁数也大了,去相亲人家一听没房没户口又都瞧不上,无奈掏空父母积蓄买房,不料正高位接盘,如果说这也能接受的话,悲哀的是第二天还要若无其事的去上班,因为年假已经休完了,再请假要扣工资的。汤没喝到还要被踩进泥里的杯具。
幸好这只是个梦,如今的他刚刚10岁,一切都还来得及,真是个噩梦啊。这次不必感慨事事都慢一步、踏错路,他的未来还有无限可能,而他要做的就是努力让自己的向更好的方向去前进。
远处拖拉机“疼疼疼”的声音逐渐清晰,让胡俐从复杂的大脑活动中回过神来,赶紧跑出屋子。院外一阵寒暄,是胡爸的声音,正客套着邀请人家来坐坐,忙了一天人家自也不会没眼力价儿的上门叨扰“胡哥胡哥,改天有空再聚哈~”,随即拖拉机发动又逐渐远去。
胡妈已经扛着锄头进了院子,胡俐站在屋门见到刚转过墙角来的胡妈就呆住了。这时的妈妈真年轻呀,记忆里的妈妈好像一直是那副农妇的样子,只在姥姥家压在玻璃下的老旧照片里能见到曾经年轻美丽、穿着洁白裙子的妈妈,如今这一年的胡妈虽已经30多岁,却比记忆里的模样已经年轻太多。
这时胡爸也转进院子里来,见了胡俐傻傻的望着他俩,鼻子下面还两道干涸的血迹,蜿蜒着流到了下巴。胡爸忍不住笑起来,嘀咕着“这傻小子”,胡妈赶忙跑过来问东问西念叨了好一会,又非按着农村的偏方往胡俐耳朵眼里塞了块黄土,说这个止鼻血很管用的。
此时的胡俐却有些愣怔,仿佛真的好久没见过爸妈了啊,尤其是如此年轻还没有白发、皱纹,身型也没有佝偻的爸妈。呆呆的被老妈像对待小孩儿一样照顾,有些不知所措,想着自己挺大个人了这样多不好意思啊,看看自己小胳膊小腿却又觉得有点意识冲突:我现在就是个孩子啊。看着孩子除了有些呆也没什么大事,胡妈就自去紧着忙自己的家务去了。
系着碎花围裙的女人经过灶台、牛圈,又蹲坐在门口的马扎,一刻不停的忙碌,手里的锅铲换了水桶又变成一盆浸满汗水的衣物,打了肥皂沾些洗衣粉水在搓衣板上揉搓着。孩子在她身边转来转去,她也没有觉得碍事而不耐,只是笑着“昨天不是还说是男子汉吗,咋突然这么黏人了?”冲着孩子弹了下手上的泡沫,孩子咯咯着跑开一会儿却又凑了回来。
夕阳照在屋前,撒在女人身上,伴着笑声给女人镀上了一层金色光辉,孩子身后是飘荡着的五彩的肥皂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