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淮这才明白,为何昨日宴会,诸将皆是冷冷清清,无人言语。
原来这几人早生龃龉,故而气氛异常。
“文博莫急,我猜夏侯将军另有他想。”
朱灵闻言,好奇道:“伯济,此话是何意?”
“文博不妨想想,夏侯将军虽然并非张儁义那般饱经战阵,但是统兵多年,也并非全然不知兵事。”
“你我都能想到刘云会去截击,夏侯将军未必想不到。”
“不信,你且看看,营中可还有夏侯将军的踪影?”
朱灵放眼四望,果然不见夏侯渊旌旗。
此人做事,向来专行独断,不与他人商议。
此番出征,还瞒着朱灵、郭淮二人,俨然是对他们不太信任。
朱灵心底里憋着气,可他一见郭淮仍是沉静如水,喜怒不显形于色,又大为惊奇,对这青年的器量越发钦佩了。
“伯济,你的意识是,这些军械是妙才抛出去的诱饵?”
“为的就是引出米贼前来争夺?此计甚妙啊。”
“若能杀败米贼,就能报儁义兵败之仇了。”
郭淮闻言淡然一笑,眼中露出一抹狡黠之色。
“这米贼轻易上钩,自然是最好。”
“可是,他若只有中人之才,又怎能击败张儁义?”
“到底是侥幸,还是真有才干,只需这一战便可辨明。”
“文博,拭目以待吧。有夏侯将军投石问路,我们才好摸清敌情啊。”
朱灵回过神来,看向这個年纪轻轻的军司马,这才发现此人眼中满是对权力的渴望。
但他隐藏的极好,只是一瞬这种微弱的情绪便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不愧是魏公看中的年轻人。”
“伯济,若是妙才也败了……我看能撑起汉中局势的人,就只剩你了。”
郭淮咳嗽了三声,好像微凉的长风快要把他瘦弱的身躯吹垮。
他将身上的狐裘裹得更紧,慢慢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文博,谬赞了。”
……
夜晚,汉水渡口,魏军营寨。
漂流而下的木材,很快被魏军打捞上岸。
满船垒木堆积,只待工匠制作。
“快快快,夏侯将军有令,所有器械一律就地打造。”
“不日,我军便要围攻南郑,不得有误。”
渡口的魏军校尉趾高气昂,营中守军也是稀疏散乱,或在生火造饭,或是打造器械,全然没有一丝防备。
随着天色渐晚,层云渐染。
魏军营中灯火渐渐升起,打造器械的声音也越来越少。
云梯车、霹雳车、攻城高橹之类,渐渐成型。
这些攻城器械就杂乱的摆放在营中,无人收检。
一片夜色降临,整个大营无甚防备,像极了正在卧榻之上春光乍泄的游女,摆出了一副任君采颐的媚态。
前来劫营的健儿在对岸远观,见魏军大营兵力稀薄,这就要冲杀而出。
然而,此时的刘云却发现了一丝诡异。
“敌军军械如此之多,前来看护的守军却不足千人?而且我观他们个个懒散成性,分明就是一群杂兵。”
“夏侯渊就不怕我们前来劫营吗?”
张郃之败就在眼前,夏侯渊就算再不把他刘云放在眼里。
也不可能再吃一次劫营的亏吧。
“升之,这是诱饵吧。”
老练的庞德在雍凉跟魏军作战多年,自然深知魏军战略。
魏军一般都是杂兵、降将在前开道,死了也不心疼,他们的主力不可能轻易暴露。
“令明所言极是。”
“估计夏侯渊的伏兵,就在周围埋伏呢。”
庞德抄起长矛,冷声道。
“看我绕到他后面,狠狠地捅他一枪!”
“且慢。”刘云阻拦道。
“敌众我寡,不可恋战,我军的目标是摧毁敌军的攻城兵械,而非与敌军死战。”
“我有一计,令明且听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