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达这边还深怕这王福跟周家有什么自己还不知晓的隐秘关系,正觉难办,听到周若渝如此说,心下大定。抱拳道:
“周小爷通情达理,李某这算是扫了您的雅性,回头一定要在春风楼摆上一桌赔罪,还请周小爷一定赏脸。”
“好说,好说。”周若渝说话间,那王福王掌柜却拿了小半贯五诛钱从后厢房出来。
见到满屋的兵丁也是一愣,随后将目光锁定在李县尉身上,开口道:
“李大人,这是?”
李思达先对周若渝拱了拱手,才转身接话道:
“王掌柜,你上月所进货值明明是十五贯,何以虚报为十贯,现有人告发,你跟我们去一趟县衙跟那告发之人对质,分个清白吧。”
王福惊叫道:
“李大人明鉴,小的上月入货确只有十贯,现下全在店里,万不敢触犯国法!”
李县尉压根不向他辩解,一味催促道:
“王掌柜,我只是奉命行事,事情的原委曲直自由县令公断,你还是收拾收拾,拿上凭证跟我走一趟吧,莫要让兄弟们为难。”
王福知晓这些丘八今日已算客气,心头闪过数个人影,自问近日并未得罪任何大人物,这绛县就这么大,彼此都算抬头不见低头见,应该只是误会,便客气道:
“是,小的拿上凭证就跟李大人走上一遭,还请稍等。”
转身正要进屋,想起手上还拿着周家的铺租,便再次回头,双手递上那串300枚左右的五诛钱,恭敬说道:
“这是铺租,让小周少爷见笑了。”
周若渝示意周忠接过,随后却是对李思达说道:
“我还没听过启伯父审案,我若同去旁听,不知是否方便?”
李思达知晓谁才是这绛县的天,而且人家都叫上启伯父了,哪有什么不可之理,自是点头道:
“无妨的,这县衙升堂判事本就欢迎乡绅士邻旁听,一为正视听,二为不藏私,周小爷若有兴趣自然可以。”
李思达这话却是半真半假,有利官威的事自然广邀乡绅,不利或是没有定数的事,自有无数借口悄悄审判,事后补上书文告之天下。
王福听得周若渝也想去旁听,心下大喜,不管外人如何看,这周家嫡系子孙肯陪自己上一回堂,那得是多大的面子才能办到。
转身再进厢房,不久拿出一叠票据在手,身后还跟着一位年龄相仿的妇人,应该是接替他照看铺子的夫人。王福先所有人一步出了店铺,催促道:
“周少爷,李大人,我们这便去吧,总不好让县令大人久等。”
店铺离县衙不远,行不过半柱香时间就到,几人从正门入却不上大堂,有兵丁引着众人直接去了后院。
周启并未戴冠穿袍,只以一身常服坐在一书案之后,侧边放有蒲团数个,坐了一绵袍大汉。
见到众人进来,周启立马起身,赶在李县尉之前开口招呼道:
“世侄今天怎么想起过来看我这老头子啊,快过来与我同座。”
周若渝连忙拱手作揖,答道:
“见过世伯,小子受父亲所托去王掌柜家收租,刚好碰到李大人,说起这王掌柜算错了缗钱,小子孟浪,想起老师交待,读经明义之外,也要多看民情世理,便冒昧跟来想听听世伯断案,补补这民情世理的功课,倒是给世伯添麻烦了。”
周启这类旁支其实早已过了五服,但要坐稳绛县县令这个位置,朝廷跟周家都要认可才有可能,他的身份刚好合适。自上任以来,与周共兄弟相称,往来颇密。
“不麻烦,不麻烦,先不谈我与汝父的交情,即便是你老师,也曾写信托我照顾教导于你,往后这县衙便也是你的学堂,定要常来才行。”
周若渝已有数月不曾听到吕夫子跟爷爷的消息,却不想在这里得闻。
“先生一切可好?”
周启见周若渝只在堂下问答,并不上前就坐,就从书桌后走出,强行拉起他的手臂,将他推坐在书案侧边椅子之上,才道:
“坐下说,坐下说!”
“吕先生至长安,官至祭酒,主持教化万民,前途不可限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