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本安内心感到无比痛苦，倒不是他真能为群众着想，对群众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而是一个两难的抉择摆在眼前，对于王平安等人的问题，自己是该大义灭亲，还是从轻处置？

齐本安一夜未睡，第二天一早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再次召开了集团大会。

“市里已经调查清楚，我昨天说的那五个亿，眼下就躺在京州证券的账户上。”

“钱，肯定是要追回来的。”

“可相关人员的违纪问题，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他在会上通报了有关王平安违法乱纪的事实，终究还是没把事情做的那么绝，打算以民主的态度来决定一切。

或许是念有旧情，或许是丧失了斗志。

可齐本安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这种关键时刻，当事人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出差了。”

集团的副总兼总经理，给了齐本安一个意料之外的答复。

他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的小师妹，感觉灵魂都在颤动。

“出差了？”

“什么时候？”

石红杏低着头，有气无力道：“大概一个星期前吧，集团有一些业务需要他去处理，王平安就离开了公司。”

齐本安怒火中烧，眯着眼睛环顾四周，直接拍桌子让其他人先出去。

所有人都走后，齐本安起身来到石红杏面前，无比痛苦的看着她。

“我想给王平安一个机会， 你非要逼我把事情做的那么绝吗？”

“他人在哪里？”

“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石红杏眼神躲闪，一味的摇头否认。

“我就是不知道，他出差是工作上的安排，你问我也没用！”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还能知道什么！”

齐本安跺脚骂娘，对她有着深深的失望。

“师妹，我一早就说过，上任京州中福的一把手，不是我的决定，是集团总部共同的决策。”

“可你倒好，找你交接工作你不肯，非逼着我去云南追着人家靳支援交接。”

“这些都不说了，在会上你也不肯给我面子，各种挑我的刺。”

“我就不明白了，我是你的敌人，曾经对你动过刀子吗？”

齐本安的话深深刺激了石红杏，她眼眶一红，又开始耍起无赖来。

“还不都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抢我的位置，为什么要跟我争？”

“我为集团流过血，我为集团扛过枪！”

“你呢，你只不过是总部的文宣部总监，除非有人瞎了眼，否则怎么可能会让你来做京州中福的一把手？”

“齐本安，我恨你！”

“你的空降，把我这么多年的努力，衬托的就像是个笑话。”

“我拼了命的往上走，不就是为了那个位置吗？”

“一把手谁来做都可以，那为什么不可以是我，反而是你这个文宣部的总监？”

看着流下眼泪的石红杏，齐本安心一软，又对她采取了安抚的态度。

“杏，你要搞清楚，京州中福在你手上年年亏损，总部这才让我来挽救危局，不是我非要抢你努力了大半辈子的位置。”

石红杏擦干眼泪，讥讽的笑道：“你是大英雄，我是小女人。”

“说来说去，都是我们女人的错。”

“亏损亏损，亏损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吗？”

“能源产能过剩，地方政府大谈环保，京州当地的矿区都被挖空了，我又不是神仙，就算神仙来了，也不一定能在这种环境中有所作为！”

“你齐本安当了几年文宣部总监当傻了不是，你有考虑过这背后的原因吗？”

“反正在你眼里，我是个女人，就该老老实实站在你背后，看你耀武扬威！”

鉴于石红杏攻击太猛，又大搞性别对立，齐本安实在招架不住，反倒向她道歉。

石红杏这才止住哭声，愤愤不平道：“如果我是集团一把手，这些事情本不会发生。”

“二师兄，不是我逼你，是你自己把事情做绝了。”

齐本安神情苦涩。

“市里领导找上我，问题严峻到如此地步，我能怎么办？”

石红杏道：“那你也不该闹得人尽皆知，不给人家路走。”

“你口口声声说我不接纳你，你接纳我了吗？”

齐本安眉头紧锁，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

“杏，我私下里找你谈过这个问题，是你一直在否认，我才开的集团大会。”

“我现在也可以再问你一遍，那五个亿，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石红杏抿着嘴唇一言不发，默默僵持了半分钟后，她才终于选择了点头承认。

齐本安感到天崩地裂，内心深处有一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一开始找她谈她不说，事情闹大了她开始哭，哭完了还说别人的不对。

兜兜转转到了最后，扛不住压力才认下此事。

齐本安头晕脑胀，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认识到，什么叫当代，独立，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