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这家的老妇出来发现了蝶儿便哭嚎不已,其声之凄厉,令人不忍耳闻。因记着薛虹说过不能让蝶儿丢了性命,他们俩便自作主张先去请了大夫,稳住蝶儿的伤势,这才派棠九回来回复薛虹。
薛虹眸色寒冷,问道:“蝶儿的伤势怎么样?”
“哎……可别提了。我去看时,蝶儿那身上连一个好地儿都没有,又是抓痕又是淤紫又是红肿的,骨头断了不知几处,只觉得哪儿哪儿都是伤。这帮人真是……可苦了这位蝶儿姑娘了。”
“大夫怎说?”
“大夫说伤得太重,幸而这府里不曾苛待下人,蝶儿平日的饮食不错,又是干粗活的人,身体底子自然好些,不然想要救回性命可就难了。如今用了参片吊住了命,只是后期的调理麻烦了些,如果一个不精心,伤口溃脓感染那就麻烦了。”
薛虹点头,以目前的医疗条件来看,如此伤重之人想要调理好了绝对是一件费钱又费时的事情,必须要慎之又慎,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留下后遗症,必须好好生调养才行。
可是以蝶儿她们家现在的情况来看,只怕做到这些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蝶儿在贾府当差是有月钱拿的,贾府也从不曾拖欠。想她平日里还帮周瑞家的偷盗东西,很应该有些好处,可她家竟还住在那种地方,经济状况就很值得深究了。
眼下这种情况,定然是周瑞家的知道她们家没钱,命人下死手打蝶儿再把她弄回家去,让蝶儿死在那种性命不值钱的贫民窟里,没人会找贾府的麻烦,而蝶儿这个知道自己监守自盗的小偷之口也就悄无声息地灭掉了,还真是一举两得!
如果蝶儿她家住的是普通民居,本身家境不错,经济条件允许,那薛虹大可以命竹西棠九尽管请大夫医治,甚至自己花几个钱给蝶儿雇个伺候的人,时日长久不怕这伤养不好。
可是蝶儿住的地方太过贫穷,别说请医问药要花大把银子,那些人连吃饭都成问题,有个病痛什么,根本没人舍得花钱看大夫,能挺得过去就挺,挺不过去就等死。只怕今日竹西和棠九的举动已经在贫民窟里引起不小的轰动了。
得想办法,不能让蝶儿继续待在那种地方。太扎眼了,恐怕周瑞家的听到风声事情就麻烦了。
薛虹回府后急忙回到自己的院子,翻箱倒柜地清点着自己的小金库。
其实许多富贵人家,像薛虹这么大年纪的公子哥儿,平日里的月例银子都是房里的执事大丫鬟或者信得过的小厮掌管,公子们不理这些黄白之物,自己只顾花销而已。
正常情况下,府里公中分发的银子足够公子们花费的。
因为平日里吃穿用度皆有定数,一概不在月例银子中,这笔钱不过是公子们的零花钱,他们自己可以随意支配,买些喜欢的东西。
而在京中纨绔子弟之家,这笔钱一般都被用来挥霍了,什么花天酒地、遛狗养花无所不为,这么点月钱一般只够花一两天而已。
但薛虹因年纪还小,品行又一向端正得很,并没有沾染上纨绔之气,显然没有什么需要花费的地方。于是这些钱也就放在那里不甚动弹,只偶尔当做彩头,赏一赏屋子里的奴婢。现今这些银子是薛虹房中大丫鬟青樱保管。
其他送往迎来的礼物等,大多数都是由他的嫡母替他收着,一来留做回礼,二来那些礼物中真正值钱的东西当家太太们会好好攒起来,将来作为儿子的梯己在成婚后一并交给儿子保管,这也是大家公子私库的雏形。
青樱捧来一个造型精美的小檀木箱子,薛虹打开看时,里面有五十两金,铸成小小巧巧重十两的元宝,合银五百两,又有三个五十两银官宝,下剩一些碎银和一些铜板,总数大概有七百多两银。
原主毕竟是商贾之子,自然不似宝玉那般连怎么称银子都不知道。不止银子他认识,日常生活中的许多物件价值几何他也是知道的。
薛虹撇了撇嘴,心说运气真好,穿越成了富家子,想用银子的时候回来搜一搜私房就有这么多,这回事情就好办多了。
掂量着一个小金宝,薛虹暗盘算了一番,叫来书童朗月:“听说你哥哥最近正在寻娶亲的宅院?这个金宝你拿去,让你哥哥寻宅院的时候一道替爷找个清清静静的民居去。不必很大,有一整个套院,十来间房屋即可。重要的是地方要僻静,左邻右舍都是省心的就好。”
朗月听了,笑道:“不过叫我哥哥多跑几趟腿而已,没有什么不成的。只是按照爷说的,恐用不了这么些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