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姬,我爱你…”吴斌对电话亭外朝自己欣喜若狂挥手的同事置若罔闻。这是他第一次拒绝了亲自挖掘深埋历史深处文物的诱惑。
“吴斌,我也爱你,一直都爱你,比你想象得还要爱你。可是,我不想跟你过一辈子了。我是女人,只想找一个可以日日夜夜陪伴在身边的男人,生病了有人疼,做的饭有人吃,洗的衣服有人穿。”
“你爱死人古物胜过爱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有情有爱的人,看似你是为了人类文明找出路,为人类历史找根源,实际上你只爱你自己,你是最自私的人,借着大爱大义的名义来忽略身边至亲之人的痛苦和需求…”
“吴斌,你真的好自私,我好恨你呀,恨你为什么会这样,恨你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要娶我,恨你为什么要遇见我要对我死缠烂打。可我更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遇见你,恨自己为什么要答应你的追求,恨自己为什么要不顾父母反对跟你在一起,恨自己为什么要嫁给你,恨自己为什么新婚没多久就开始守活寡却还要跟你生儿育女,恨自己为什么要苦等枯守空房七年而没有早一点离开你,恨自己已经在心理千万次下定了决心要离开你可是每一次看到你灰头土脸一脸不好意思做错事的微笑就原谅了你,我恨自己明明你都对我不在乎可我还要拼了命的把你的孩子生下来,我以为生下英儿你就收心了,英儿那么可爱懂事可以拴住你那东奔西走的退,却没想到你依然我行我素,将我母女俩扔进那无边无尽看不到头的黑暗、恐惧、孤独、无助、不安中。吴斌,你不配做一个丈夫,不配做一个父亲,在世人眼里你可能是个好老师,好教授,甚至是一个好人,是一个顶天立地不惧为难的男子汉,可是在我这个妻子的眼里,你就是个缩头乌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甩手掌柜,不是一个男人。”蒋文姬在说这些话时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字字含泪,句句带血,说完后人几乎整个人都虚脱了。
“文姬,我…我对不起你和英儿…”电话那头的吴斌很想说些什么,但发现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都是亡羊补牢,都是事后找补,都是苍白无力,甚至让人感到虚伪恶心。
“吴斌,英儿今年的生日是农历七月十五日,就在三天之后。你赶得回来吗?”文姬冷冷地责问道。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一定赶得回来。”吴斌在电话那头急忙坚定地承诺道。
“好,我等你。”文姬筋疲力尽地回答道。
眼前的一只蝴蝶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竟然悬停在了电话筒上
吴斌手中还握着电话筒,但是电话线再也没有传来文姬的声音,等了很久,他才愣愣地挂断电话。他站在电话亭里,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文姬电话的再次打来。他没想到一个人等另一个人的电话原来是这么的焦虑不安,以前他在考古现场忙起来一连好几天要么在山洞里,要么在坑洞里,人送江湖外号“山顶洞人”、“坑哥”。那个时候经常是一连好几天都会错过妻子的电话,每一次从洞里爬上去接到妻子电话时,妻子都是非常的焦虑惶恐,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不提前说,他总是在电话里笑妻子大惊小怪,用略显夸张和自豪的语气说着自己是做着对民族未来大有益的大事,是有上天保佑的人。每每这时,他都能够想象得到妻子在电话筒旁边那翻白眼的可爱又无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