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强看着众人投来的目光,带着哭腔说道“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时间听我讲一下我过往的人生,我的家乡。它就像我的希望一样不长但也不短暂,不绚烂多彩但也不枯燥乏味。”
众人都默默点头,神情严肃,就连一向玩世不恭的张正也改换了坐姿,一本正经地坐着,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出生在一个小山村,穷乡僻壤,三面环水,一面环山。家境贫困,有时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够吃上几斤肉。”
“父母砸锅卖铁给人卖苦力才勉强供我上完小学,幸得上天保佑,我靠自己的本事考上了中学,由于学校老师看我可怜,就给我垫付了第一年的学费,并让我勤工俭学。
可是即使如此家里依然穷得揭不开锅,常年劳累的父母接二连三地生病,根本就没有办法再给我挣钱。
面对这样的贫寒,我不得一边读书一边捡垃圾勉强给自己凑齐伙食费。一放假就得跑到县城里面给人打工,卖自己的力气,挣几文糊口的铜钱。
为了挣钱,我什么都干过。在城里当过跑腿的,卖过报纸,送过牛奶,在垃圾堆里捡过垃圾,掏过粪坑,通过下水道,帮人打捞过鱼,养过鸡,喂过鸭,杀过猪,铲过牛粪,倒过夜来香,给人擦过皮鞋,洗过脚,搓过澡…
等年岁稍长体力稍增时,便从树上砍下一根坚韧结实的木棍,棍子两头栓紧绳结,肩膀上披起一块白布,就开始当起了棒棒军。
即使我在这之前已经干过很多工作,但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当棒棒军时,却自卑起来不好意思开口拉生意。等到后面实在饿不动需要挣钱存活时,才挣扎着嗫嚅了半天,张开嘴拉客。
“棒棒军咯,有力气价格便宜服务周到的棒棒军咯。”
就这样经过了无人问津,在他人驻足观看,嬉笑嘲弄中,多次拒绝质疑中,我的脸皮越来越厚,从刚开始被拒绝时的羞愧自我怀疑到后面习以为常,脸不红心不慌。
从刚开始人家见我瘦弱不信任我,觉得我是来骗饭吃到后面慢慢能够拉到一些声音,比如给年弱体衰的老人挑水,从河边打水开始一直挑到五里远的老人家里,赚得一个铜板,一趟下来肩膀上的皮早就给磨破了,扁担两头的水桶前后摇晃,便带动着扁担将两个肩膀磨得红肿,如果被火烤一样。
虽然很辛苦,但靠力气赚钱,挣得是脚踏实地的钱,心里也很踏实,我想这是当时包括我在内的无数平凡人的生活信仰。
随着我务实服务态度好价格公道的名声慢慢传了出去,十里八乡慢慢都知道有一个叫做王强的挑山工,听话,老实,好使,我自己也是趁热打铁,一见拿着行李背着重物的人就热情推销自己,积极主动拉客,慢慢地找我的人就多了起来。
这样,我通过甩膀子卖力气挑担子也能够挣到一些钱了,看着兜里的钱越攒越多,越来越沉,每趟挑下来我的心中越来越自豪,心底也开始越来越自信。
当时就觉得只要自己咬牙坚持挑担子,将一身的血肉筋骨挑成了铜筋铁骨,就能够靠用自己瘦弱黝黑、伤痕累累的肩膀挑起全家的重担和希望,
可是,我忘了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利益纷争。
由于我吃苦耐劳,价格公道,也不故意拉高价格宰顾客,便导致一些好吃懒做挑三拣四的同行越来越拉不到活,客源越来越少,这边触动了他们的利益。
他们便合起伙来整我,对我百般排挤、万分嘲讽,见我无动于衷,百般忍耐。这些人渣竟然联合起来多个人欺凌我,殴打我。
我想着自己只是在一个暑假,没必要跟这群人撕破脸,想着即使自己终究只是一个人,势单力薄,形单影只,孤立无援,万一真起了冲突,打起来,我肯定会被他们活活打死。
那个时候的社会很乱,时不时就听到、见到某个人被人活活打死。有时候你上一秒还再街上走着,下一面你就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因为什么缘故就将你打了一顿,这还算运气好的。
要是运气的话,说不定可能就被人一刀子捅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这短暂的瞬间就带走了一个人的生命。
说实话,那个时候的我急需用钱,攒钱,我心里是忍不下这口气,特别是当我看到到客人时,这群人渣就会趁我招揽客人时,突然从背后将我撞到,然后几个人捉住我的手脚,按住我的身体把我的头死死埋在地上,我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客人从我的眼皮底下被这群人抢走。
这群人抢走我的客人却不知足,还要变着花样羞辱我,当着客人的面将我的头灌进水坑里,让我难以呼吸,或者当着其他人的面将尿撒在将痰吐在我的头上、脸上、嘴里,有时甚至还当着其他的面强行拖拽我的裤子让我当众出丑。
然后留下掩面痛哭的我一个人在雨中水中痛哭流涕。
这导致我很长时间都不敢出来见人,羞于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