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戈城的繁华掩盖不住草屋的宁静,然而两个女人的加入,却让这份宁静泛起了微妙的涟漪。草屋旁,两间新搭建的木头房,见证了我们生活的新篇章。
我曾好奇地问师父:“为何我们之前不选择居住在木头房中?”师父只是淡淡一笑,回答说:“木头房太过繁琐,更何况,她们是女人。”
我不解地追问:“女人和男人有何不同?”师父深邃的目光似乎穿越了时空,他缓缓说道:“湖与海的区别,深邃与辽阔。”
林婉清,一个名字温婉如玉的女孩,她让我们称呼她为婉儿。她的五官精致,仿佛是大自然最精心的杰作。眉弯如新月,细长而不失柔美;眼眸深邃,透出一股清冷的气质,仿佛能洞察人心却又保持着距离。她的鼻梁挺直,唇形自然,无需修饰便已完美无瑕。皮肤白皙,如同最精致的瓷器,透露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
婉儿的气质中有一种天然的冰冷,不是高傲,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疏离感。她如同冬日里的一枝寒梅,孤傲而美丽,让人不禁心生敬畏。她的举止优雅,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自然而有分寸,仿佛是遵循着某种无声的节奏。
从婉儿和她母亲跟我们住一起之后,我们的生活确实变得跟以前不一样。
婉儿的母亲时常会跟师父聊天。有时候我也会看到婉儿的母亲会给师父下跪,但我不得其解。
噩耗来临的很快。
婉儿的母亲在两个月后离世,那天,她哭得肝肠寸断。我凝视着婉儿,她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颗颗滚落,每一滴都重重地敲打在我的心上。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痛楚,那是对无法分担她痛苦的无力感,也是对即将失去一位亲人的深切哀伤。
我明白,人的悲伤大多源自回忆,越是想要忘记,记忆却越是清晰。当回忆崩塌,那刻的悲伤便会永远烙印在心上。
于是我拆除了新建的木头房中的一间,让它成为过去的一部分。好像我能做的只有这些,抹去一些过去的存在。
婉儿不仅识字,还熟读经卷,对名人轶事了如指掌。师父总是称赞她懂事,相比之下,我总是显得懒散。每当被问及,我总是自嘲地说自己懒。
我对婉儿的来路充满好奇,但她总是轻描淡写地说自己来自北边,是个普通的村姑。我心里暗自思忖,哪有如此知书达理的村姑?她的身世,一定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书里写的北海城,那座坐落在山脉脚下、沿海之滨的知名水乡,其名声远播,却在我的心里始终无法与朝戈城相提并论。书中描绘的北海城,有着诱人的糖葫芦、香气四溢的烤串、香脆的烧饼,还有那精致的花纸伞、雅致的画扇,以及金银的璀璨。然而,这些尘世的繁华对我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我的心,更向往那山间的宁静与自然之美——山的巍峨、水的清澈、草木的芬芳,以及那蜜蜂与蝴蝶的轻盈舞动,尽管蚊子的骚扰让人略感不快。
自六月初六那日起,师父突然改变了对我的教导方式。不再让我涉足那些日常的劳作——砍柴、下水、采药、种菜、煮饭,这些曾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我从未见过的武学技巧,它们复杂而深奥,每一次失败都伴随着身体的疼痛和饥饿的煎熬。每一招一式,都仿佛从书中跃然而出,让我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我不解地问师父,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传授我这些高深的武学。师父的回答简单而直白:“即便你精通了所有的武功,若不能填饱肚子,又有何用?”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生活的哲学,让我不禁深思。
然而,相较于那些艰难的武学修炼,我更愿意与婉儿共度时光,聆听她那温柔的话语。在她的声音中,我找到了一种宁静,一种与世隔绝的安详。
婉儿仿佛是一本活生生的故事书,她总能娓娓道来各种引人入胜的故事。从夜空中璀璨的星宿,到朝阳初升时的壮丽景象,再到北方胡人那自由奔放的游牧生活,她的叙述中蕴含着天文地理的广博知识,仿佛世间没有她未曾涉猎的领域。她的声音悦耳动听,温柔如风,总能在我调皮捣蛋时耐心地安抚我,让我感受到一种母性的温柔。有时,我不禁会想,如果我有母亲,她是否也会像婉儿一样,用这样的声音和智慧包围我。
每当师父督促我练功,他就会带着婉儿一同前往山林采药,传授她医术的奥秘。随着时间的流逝,师父甚至专门围出一块药圃,供婉儿亲手种植各种药材。练功之余,我总爱找婉儿聊天,她的话语总能让我忘却疲惫。然而,这种逃避练功的行为,也常常让我遭到师父的惩罚,以倒立的方式反省自己的行为。
婉儿不仅聪明伶俐,还非常懂事。她承担起我们日常生活中的许多琐事,如洗漱、准备早饭等,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在师父的悉心指导下,她的厨艺日益精进,甚至超越了师父的水平。一向少言寡语的师父,也会在饭桌上对婉儿的手艺赞不绝口。
一个晴朗的夜晚,我们并肩坐在空地上,仰望着满天的星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