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的大户也姓摇,见钱眼开,讹了村里三百两,每家都凑了好几贯钱,才让他点头。”
“我爷是里长,他看我们家丁多,讹的最多……大老爷,天可怜见,我真没杀人!”
张昌问,“是谁提醒你们,可以把李浔交上去的?”
摇家栋回想了半天,真没想起来,“那就不晓得了,我爷没和我说,可能是村长,也可能是摇员外?”
他没说是爷爷自己想的,这不给家里招灾么。
张昌盯着他的脸,想看出其中的破绽和隐瞒。
“本官还想问,你们知道李浔没杀过人,把他的名字报上去替全村人顶罪,也就算了。”
“你们要他的命,为何也不照顾一二他的亲生妹妹,而是任由那孩子暑天还穿着夹袄?”
摇家栋讷讷,支吾了半天,说不出什么。
……
……
李浔坐在地上,一只腿蜷起,另一条腿伸直。
李长乐脏着小脸,依偎在他怀里,已经睡着了。
这孩子不会说话,见到兄长,也没有言语,只是张嘴嚷了几声,抱住他的胳膊,一直不撒手,生怕再弄丢了。
现在睡着了,双手也抱着他的小臂,没有松开。
双亲早逝,原身大概是她在世上最后的血亲。
原身给他一条命,一个重新活着的机会,他会把对方的妹妹好好抚养长大。
从今往后,这就是他的妹妹了。
两浙带来的人已经到了,想来应该已经审讯出结果。
离他出去的日子不远了。
短时间内,他不会回两浙。除此之外,当时他被抓的匆忙,户籍还在摇家村。得想办法解决户籍的事,不然在汴京寸步难行。
李浔靠着墙,闭目养神,梳理着思路。
直到听到脚步声,才睁开眼睛,平静地看着张昌。
张昌眼神复杂,看着趴在李浔腿上,已经熟睡,毫不设防的孩子。视线上移,盯着李浔的脸,和那熟睡的小孩的脸不断比对。
李浔相貌过于俊逸,散漫闲游一般坐在牢中。
仿佛这几日他有意的忽视都没发生过。
他见到张昌的时候不惊讶,不畏惧,也没有骄慢之心,只是平静,这让张昌更加拿不准对他的态度。
“你还真是她哥哥?”
张昌问出口,就没指望李浔回答这种无意义的问题。
出乎他意料,对方嗯了一声。
“我还有多久才能出去。”李浔问的很自然。
张昌警觉:“干嘛?”
“有妹妹要养,怎么也不能让她和兄长一起在牢里度日吧。”
他神色松缓:“再等等吧,犯人认供后还有的事情要做,翻案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
“哼,你在牢里使唤狱卒,八面威风,本官可是替你写文书熬白了头。”张昌抱怨着。
“那多谢了。”李浔说,“选你当盟友,是我做的正确的事之一。”
“真不害臊。”张昌无语,他怎么就成这小子盟友了。
“我不管你到底是什么身份,背后有什么人,等你出去了,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干。”张昌说,“不管你准备做什么,都与本官没干系。”
“你在牢里有什么要求,还能提一提,等你出去了,有麻烦千万别来找我。”
“老夫今年四十有七,是该颐养天年的岁数了,不像你们少年人这般雄心壮志。”
“好吧。”李浔打量着张昌,看他说的认真。
对方的须发已经斑白,这个熬到四十多岁才得到九品官职的吝啬鬼,在古代这个生存环境,确实已经不算年轻了。
李浔笑了一下:“那我想出去松快松快。”
张昌脸色一变。
“你还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