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影渐渐散去,日光渐渐明朗。
空气中弥漫的木炭灰烬的气味,天地间彷佛像解印的地狱过后的万物春生。
一只纯白色的小羊羔,温柔地靠近亚水,用红彤彤地小脸蛋蹭摸着亚水那张长满胡茬的脸。
高耸挺拔的鼻梁,像是一座巍峨地雄峰侧崖,而他洁白透亮的皮肤像是干净透亮地河谷大地。
一对嘴唇倔强而顽强地翘立着。
亚水缓缓地推开了他刻刀一般地眼睑,他鼻子用力地允嗅着十点一刻阳光的味道。
用手抚了抚小羊羔的肆意卷起的绒毛,随后艰难地坐立起来。
这是一个无梦之夜,只是这个夜让他眼角风干了无数的泪痕。
此刻,他看到远方有一只影子朝自己移动,定睛一看,是一个人骑着一匹马过来。
骑马人穿着一身藏族的服饰,只是脸却是汉人的脸,亚水分析着,这脸明显久经高原日晒而变得黝黑泛红,留着络腮胡子。
“我今早接到消息,听说这里昨晚有大火把房子给烧了!”
骑马人翻身下马,语气傲慢。
亚水注视着眼前这个男人,拍了拍身上的细灰和干草。
“喏,如你所见。”亚水往大缸里杳一勺水,咕噜噜地往肚子里灌。
骑马人走到残星的羊圈灰烬前面,蹲下去捡起一根木头,又扔了进去。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烬,走到亚水面前,伸出手: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麻仁,是这片管辖区域的代理村长。”
亚水没有迎接握手,头也不抬
“我的一位亲人,昨晚从这场火势中丧生了。”
“能说一下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亚水定眼看了看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的男子,缓缓地说道:
“昨晚半夜,羊圈失火,我的姐夫阿纳为了救火,没有逃出来。”
亚水没有说出昨晚“金刚蛛”的事情,一方面,他不想把事情复杂化,另一方面,他觉得此人定不会相信。
“哦!”
麻仁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
“你要吗?”
“不了!我现在对火有点怵。”
麻仁绕着房子周围转了一圈,随后走进了房子,亚水也跟了进去。
打开了水龙头对着自己的头发一阵乱喷。
“你来幽边村多长时间了?”麻仁坐上了床头,开口问道。
“三月初来的。”
“巧了,两月之前,村里也来了两个放羊人,不过后来两人消失了,我们怀疑是被害了。”
亚水转过头,拧着湿漉漉地头发:“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这可不好说!”麻仁忽然露出适才没有的严肃目光。
“你尽可让警察来查我!”亚水把一身臭气熏天的衣服换下来,也丝毫不介意这个外人在场。
“不急,事情自然会水落石出!听说你们家还有个名叫‘亚慧’的女士,是你姐是吧。”
亚水听到姐姐的名字,突然心生一怒,攥住了村长的衣服,
“你他妈到底想干嘛?”
“你先冷静!是这样的,你姐昨天也消失了。我今天早上去你家,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只有你外甥一个人留在屋里。”
亚水这下更愤怒,本来攥紧的衣服此刻更用力,怒吼着,
“你说什么,我姐消失了,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消失?”
“你先别急,我正是要过来通知你这件事,我们也在着手调查这件事。一个母亲,不可能会扔下自己的孩子,独自留在家的。村里的其他村干和警察也都正在调查此件离奇的案件。”麻仁拍了拍亚水的腹部,试图告诫他此刻情绪过激!
亚水松开了手,连忙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夹克衣,穿上。
“我现在立刻回村里去!”
“你还是把你腿上的伤先处理下,我的人可以带你先回村里治疗。”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说完,立刻夺门而去,上了马背,策马而去。
幽边村坐落在中国西南原野上的河岸上,绿草肥沃,水土富饶,与其他同样偏僻鲜为人知的村落不同,许多人牧羊者却纷纷慕名而来。
正因如此,这里也常常发生各式各样的流动且新鲜案件。
幽边村极为有限的村委团队,向上边申请了人力支持,长达2年,最近一年上边终于同意拨冗了一批村干下来。
亚慧就在其中之列。他是村长的女副手,村长近月因身体原因,请求了一位代理村长,即麻仁。
女村干的突然消失是村里的大新闻,走漏风声的人,一下就在村里传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