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攸决定,应该尽快动手,时间越久,他的斗志就变得越弱。吕青青身上的每一个动作,眼神、语气、微笑,甚至是走动时扭起来的腰身,无不在软化着许攸。可以想象,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再过一段时间,许攸就拿不起杀人的刀了,而只能进厨房在炉灶边拿锅铲炒菜。想想,这对一个复仇的杀手来说是多么恐怖的事情。其实,也可以说吕青青是更加高明的杀手,她用她的温柔杀死了冷酷无情的许攸,往后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脱胎换骨全新的拥有七情六欲的许攸。
另外,武平真的是个强大的对手,以前常听高阁讲到他,正直直、无私、直觉灵敏、办案经验丰富。今天见到本尊,再听他分析案情,果然,一定不能被他盯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回到大队,雨停下来,阴云渐渐散去,阳光从云层的缝隙间使劲挤出来投射在院子里积满水的地面上,又胡乱的向四周反射出去。刘得宝迎面跑过来,“高队,好消息,抓到李闯了。”
“是真?好。”高阁跳下车,顾不上关门就冲进审讯室。
“所以还是说,五个死者都和知青有关。”武平朝许攸点头,很赞成他的话。
“可是……”高阁看看吕青青,没有往下说,他的意思很明白,知青之一的吕安之,正是吕青青的父亲。
“高队,你想说的是如果关公镇中学案子和尉迟书记的案子是一个整体,那么接下来就有两件事情发生:一是还会继续死人,下一个可能是我爸爸或郑乾市长。二是真正的凶手很可能就在他们二人之间。”吕青青脸上的温柔消失,脸色僵住。
尽快动手杀吕安之。
许攸从吕青青飘散的秀发空隙间盯着她细腻如水的脸庞,不能再等了,这张脸正在一寸一寸侵蚀他的心。
但是,尉迟革命必须杀。
相比于仇恨,彼时尉迟丽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还相当渺。尉迟革命死后,许攸对尉迟丽的心思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他开始觉得愧对尉迟丽,并想着要替她找到杀父凶手。可以说,从那个时候开始,许攸潜意识里人性温暖的一面渐渐浮现出来。
“那么这样的话,可不可以认为,周国强和李闯是绑在一起的,吴长安、曹贵生和尉迟革命是绑在一起的,火炭村河边的死者,只是巧合?”高阁说。
“不对。在火炭村河边火烧案发生前,警方已经追查到李闯的线索,他在木桥乡招待所留下了指纹线索,案子还是一个整体。”许攸说,他看过这方面的案情分析材料。
警车在马路上疾驰,窗外的风景迅快变换。
下雨了,很突然。一道巨大的闪电划破车窗沉沉的天空,紧接着,轰隆……轰隆……雷声在头顶响起,沉闷而焦躁,很快传向远方。在水稻地里用两根竹竿分厢的农户们,打着赤脚往马路边有房子的地方狂奔,可还是来不及,全部被淋成落汤鸡。
当初,要动手杀尉迟革命的时候,因为顾及到尉迟丽,许攸有过犹豫。往直了说,尉迟丽是许攸生命中第一次给过他温情的女人,母亲施静生了他,但没有养育他,他跟着曹贵生长大,男人与男人之间只存在硬碰硬。尉迟丽的出现和对他展示出来的只属于女人的温情,让他常常在午夜梦醒时,回味无穷。
“动静越闹越大,竟然牵扯到市里的领导。”高阁说,越往上走,案子的侦破工作难度就越大。
“你回去以后要尽快把我们刚才分析的情况向孟局长汇报,并且申请派人去梓县调查知青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查清楚袁柳阳的死。阿宝告诉过我,袁柳阳当年死于自杀,对此我一直持怀疑态度。”武平抓起办公桌上的帽子戴好,“好了,我要去村里巡逻,你们走吧,不送。”
“至于凶手是李闯还是另有其人,现在还无法断定。不过,我前几天查阅了所有死者的档案后发现,吴长安、曹贵生、尉迟革命三人都是当年一起进入梓县的知青。这就不得不让人联想到一些事情,比如:去年我叫阿宝到吴长安老家调查时发现的一些线索。当年的知青一共有七人,除了吴长安、曹贵生和尉迟革命,还有市消防支队政委吕安之,副市长郑乾,和已经过世的袁柳阳、施静。”武平说。
“所以案子不得不转移方向,往当年下梓县的知青身上靠。”许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