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榻上的人儿,魂神早已飞到了遥远的天际。
天高云阔,蓝白相间,映照着草原上一汪湖水格外的耀眼夺目,湖光山色,艳阳高照,满头辫子的女子,带着些许独有的发饰在湖边疯狂奔跑,像是要将从出生到现在憋在心中那口气一次吐个痛快。
呐喊,她忘我的呐喊,欢呼雀跃,这已经是阿娘离开后的数年,她恢复了快乐,亦儿孙王爷在不远处看着这个自己视如己出的女孩,如今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容颜与她阿娘越来越相似。
穆可妍不知道父王脸上的笑容意味着什么,在她看来不过是父亲对自己的那份爱所流露出慈爱的笑容、不多时,一个衣着朴素的牧民来到了亦儿孙王爷的面前,似乎说着什么,这样的仪仗容颜,似曾相似。
纳亦褚向亦儿孙王爷禀告完毕后,远远瞧着湖边的女子,似乎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衣带迎着草原的风微微飘起,穆可妍来到了亦儿孙王爷身边,这种父慈女孝的场面,令她沉醉在其中不能自拔。
湖边的惊鸿一瞥,成就了他与她的初次相遇,那个不知在何时刻在内心深处的影子就这么飘了出来,站在了自己不远处的地方,虽然是远远望去,可身型与记忆中的模样令穆可妍的心突然多了一份悸动,自己的心从那以后有了不一样的情绪。
穆可妍喜欢骑马,亦儿孙王爷便让纳亦褚教他,冬去春来,日复一日,情窦初开的两人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不可自拔的情感之中。
亦儿孙王爷对于近段时间来发生在纳亦褚和穆可妍身上的事情,早已了然于胸,对于父亲的了解,儿马剌王子自是心疼这个阿妹,找到了亦儿孙王爷:“阿妹的事,父王打算如何处理?”
“纳亦褚虽则表面上看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牧民,对于他,为父却有些看不透,既然她如此深爱的你的阿妹,就让爱来成就他吧!”
儿马剌王子虽不太明白自家父亲的最终意图,可数日后,发生了一件他始料未及的事,等赶到的时候,只见纳亦褚和穆可妍跪在自家父亲面前。
亦儿孙王爷叹道:“纳亦褚,亏得本王如此信任于你,可你看你都干了什么事,让你替我教公主骑马,而你……”
“既然王爷知道我与公主相爱,还请王爷成全我们的痴念”
“成全,你不过是个普通的牧民,无兵无权,这兵荒马乱的草原,你用什么来保护我的女儿,你又有什么资格娶她”亦儿孙王爷的这句话,透着不屑,任谁也不明白他内心的真正的想法。
穆可妍在一旁不停地求着亦儿孙王爷,儿马剌王子护着自己的妹子,亦儿孙王爷见纳亦褚和穆可妍难分难舍,吩咐着:“把纳亦褚带出去,给我往死里打”
儿马剌王子见穆可妍伤心欲绝,硬拖着她,在耳边低声道:“阿妹,不如你让父亲将他放逐,永远不许再回兀儿乞,这样就算不能再一切,至少你们都还活着不是吗?”
听着儿马剌兄长的话,穆可妍只是不停的摇头,儿马剌将自家阿妹揽在怀中,兄妹俩听着外间惨烈的叫声,穆可妍心疼,大声喊着:“父王,可妍求求你,放他走吧!只要父王放他走,留他一命,我什么都听父王的。”
儿马剌王子也在一旁帮着自家的妹子求情,许久,亦儿孙王爷松了口:“来人,将纳亦褚放逐,在本王有生之年,不得踏入兀儿乞半步。”
穆可妍起身,几个踉跄跑到伤痕累累的纳亦褚身边,脸颊泪痕滑落:“好好活下去,有缘终有见面的时候”
昏昏沉沉地纳亦褚被亦儿孙王爷的心腹连拖带拽地押走了,独留下穆可妍呆坐在原地,整个人就像失了魂魄的木偶娃娃,没有一丝生气。
许久,儿马剌王子带来消息,他吩咐人将纳亦褚的伤治好之后,已经将他送了出去,只是从那以后,纳亦褚便消逝在茫茫草原似地,而穆可妍也自动忽略了不去打听他的消息,也刻意遗忘了这么个人。
穆可妍自那以后很少跟父亲见面,她将自己放逐在各处。
碧水蓝天,风吹草低见牛羊,她刻意淡化了自己公主的身份,与牧民们住在一起,一起牧马放羊,享受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而亦儿孙王爷似乎也在管束穆可妍,只求她开开心心地在草原上过着她自己认为开心的日子,也从不派人找她。
策马狂背,湖水湛蓝,穆可妍却在学会骑马的数年后无意间坠马,伤了腿,休养了许久,期间只有儿马剌王子悄悄来瞧过她。
伤好之后,又举着牧鞭过起了牧民的生活,也许就是从公主到牧民,她与这些人有了不一样的情感,也慢慢懂得了草原上生活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虽然还爱着,当初的伤痛却也能被时间所治疗,不能痊愈,也不至疼得无法呼吸。
当她与他在兀儿乞重逢之时,各自的命盘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卧榻上人儿,悠悠转醒,可神情空洞,医者瞧过后,只是摇了摇头:“神志不清,意志消沉,恐有性命之忧”
伯颜帖将孩子抱到穆可妍跟前,而她只是盯着伯颜帖不言不语,伯颜帖道:“阿妹,你可要撑下去,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孩子好好活着”
穆可妍空洞的眼眸中多了一丝不一样的情绪,低喃的声调,似乎只有距离最近的伯颜帖才能听见:“我的孩子,我什么时候有孩子了,我到底是谁,来自哪里”
伯颜帖见穆可妍的情况似乎更不好了,想要再说什么,穆可妍只是微微一笑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而医者在此瞧过:“元妃如今的情况,睡对她来说,目前是最好的疗伤之法,能不能活下去,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