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商英抵达东京后,向赵佶请求召见,赵佶当即在垂拱殿召见召见这位老臣。
张商英是英宗治平二年的进士,在如今的朝堂,真可以算得上老臣了。如今已经六十岁的张商英进入垂拱殿中向赵佶行礼,赵佶连忙命梁师成赐座。
张商英早年受到神宗皇帝和王安石的赏识,又与章惇关系密切,按理说是新党的铁杆了,但是在蔡京制定元祐党禁的名单时,张商英却榜上有名,真是奇哉怪也。
要知道,元祐党禁的入选标准主要有三个:元祐党人及其子孙,元符末年应诏上书直言朝政得失入邪等者和所有有异议者。张商英并非旧党,也没有“直言朝政得失”?却进入了“元枯党籍”。
张商英是明显被蔡京给打击了,这点不光张商英和赵佶心知肚明,连当时的人都很清楚,故而时人有言:与京议政不合,数诋京‘身为辅相,志在逢君’。御史以为非所宜言且去,商英所作《元佑嘉禾颂》及《司马光祭文》,斥其反复。罢知亳州,入元祐党籍。
这就说得很明白了,这是蔡京玩弄权术,将张商英罢斥的。
当然张商英自己也并非没有过失,除了台谏所言的在政治上反复之外,张商英没有领会赵佶任用自己的意图也是重要的原因。赵佶亲政后改元崇宁,也就是推崇熙宁之政,恢复自己父亲神宗时的新法,所以赵佶才启用了一大批新党干将。
但是赵佶的目的并非仅仅是恢复熙丰之法,他也是要借此树立自己的权威,同时赵佶生活奢侈,喜好繁华,这需要大量的钱财,只有蔡京能够迎合赵佶,满足他的奢侈生活。
而张商英、曾布等人,仅仅要求恢复新法,这就与赵佶的要求相去甚远了。
在张商英罢相的诏书中,就很能说明问题了。诏书中以赵佶的名义,对张商英大加批评:在元枯之初,托文辞以毁警先烈;追元符之末,因训语以褒誉朋奸。原其操心,出于为利。而内多诡秘,外若坦夷。肤初不疑,待以垂辖。徐察言动,反复躁轻。贪冒希求,自干荣进。潜结近密,觊位相臣。以道事君,何望于汝!
将张商英说的是人品卑劣,全无所谓“儒英’、“国器”的气度,有负皇帝的信任。
这些话当然不是出自于赵佶之口,而是出自于蔡京之手。但是此番君臣相见,还是有些尴尬的。
赵佶于是先开口问道:“张卿一向可好?”
张商英说道:“臣一向安好。”
君臣二人都有些尴尬,毕竟当年赵佶贬谪张商英的诏书可是骂的很脏,最后还是赵佶先开口说道:“向年之事,吾亦深悔之!”
对于当年的事情,赵佶确实还是太年轻了,刚刚继位,想着恢复新法,同时树立自己的威信。
本来赵佶在崇宁年间任用的宰相,虽然重用蔡京,却也深谙“异论相搅”的家法。很注意安排一些与蔡京政见不同或无甚关联的执政,防止其独断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