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生面孔。
王丽早起见过她,立马撇撇嘴,小声说:“新来的军属,陈营长的新媳妇。”
一听是军属,大家心里升出几分怪异想法。
新来这批军属都像不识人间烟火的仙女,平常往家属院一待,没见哪个下过地。
尤其陈营长家里那个陆文琪,日常都没同她们说过几句话,更别说下地干活了,这新媳妇倒新奇,刚来就到农田转悠?瞧着怪接地气的。
但王丽立马又说:“骗婚的, 也是农村来的,还是二婚,听说跟个泼妇似的,可不是个好人,没事少搭理她吧。”
骗婚?
二婚?还是泼妇?
这几个要素叠加,啧啧,离过婚的女人能是什么好人?
立马又都用唯恐避之不及的眼神看江苗,江苗这会儿注意力全在稻苗上。
认真观察了一番,再抬头看看那些正在劳作的人,他们这是在忙着将死亡的苗子除掉。
江苗叹口气,好心提醒:“这稻子犯了病,你们这样搞是没用的,这样稻苗只会越死越多。”
一个乡下来的二婚女人,还搞骗婚。
谁会相信她的话?
王丽立刻就笑了:“我们种水稻多少年了?怎样搞还用得着你个外乡人教?瞅你灰头土脸那样,不过也就是个没文化的农村妇女,你又能见过啥世面,这会儿说话像高材生似的,神气什么啊!”
这不纯属狗咬吕洞宾吗?
江苗也有点没好气了:“我的确没见过世面,至少像你这样不识好歹的人我从前是真没见过。”
“你!”王丽没想到这女人才来异乡就这么不知收敛,人生地不熟的,就敢和她这个当地人叫板。
她抡起锄头,想打人的心都有了。
江苗本来都转过头要走了。
似乎有所察觉,忽然又停住:“我是陈营长新娶的媳妇,算是军属,你真把我打了,咱就去村大队好好说道说道。”
军属是要优待的。
听到这句,王丽再气也只能忍着。
离开稻田,江苗打算去附近的小山坡上看看,谁知走出去没多远,就听到有人在后面叫她。
“营长媳妇!”
江苗一开始还没意识到是在叫自己。
听人一直叫才反应过来,回头指着自己:“叫我?”
后面是个上了年岁的阿婆,瞧着约摸七十多岁吧。
张阿婆喘着粗气赶上来,江苗赶紧往前迎两步。
“营长媳妇,我们那稻子还有救?”
“已经死的我也没法子,但及时处理,好苗还是能保住的。”
“你行行好,救救我家的苗吧。”张阿婆一听都要哭出来,当即还要给江苗跪下,实在是她们村已经有三四年没有正经收成了。
收成不好,年底大队分成就分不多。
家里五六张嘴,已经三四年没吃过一顿饱饭,不然她也不会在地里听到江苗那一句话就紧赶慢赶追了出来。
别家能干活的人多,挣得工分也多,收成再差也能领到些粮食做粥喝,可她们家……收成再差成这样,就只能去啃草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