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艳楼。
最近多了两位熟客。
多出来的两位熟客,不是别人,正是张成、张业,张家两兄弟。
清水城的人际圈子不大,外地人除了做生意的,人口流通是相当稀少的。
张家两兄弟,是人尽皆知的混混。
本来张家也是清水溪西河域的渔人家,两兄弟爹妈还在的时候,两人尚算老实孩子,天天跟着爹妈出船打渔。
后来张家爹妈走了,两兄弟就接过家里的船,开始自己出船谋生的日子。
可人的懒惰本性,是刻在骨子里的。
爹妈管得住他们,他们自己却管不住自己。
一开始也就还好,张成、张业虽然过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日子,靠着渔船和清水溪丰富的渔产,勉强糊口是不成问题的。
二人的爹妈虽然没给两人留下多少余财,好歹这么些年来,将船栏的息钱结清了。
两人能捞到多少渔获,就能过什么样的日子。
乌篷船是老旧了一些,缝缝补补再用个三四年还是可以的。
两兄弟若是有心,想要发家致富,再去船栏买一条新船。
一个开新船,一个开旧船。
兄弟二人齐心协力,一起捕捞一起收获,一起分摊息钱的压力。
这小日子不敢说大富大贵,几年下来攒点钱娶个媳妇,过上安生日子必然不难。
可在一次玩乐中,张成、张业沾染上了赌瘾。
常言道十赌九输,赢得那个也不是赌客,而是赌坊。
就跟所有赌鬼的经历大同小异,两兄弟先是挣了点钱,然后全输了回去。
抱着不服气和以小博大的侥幸心理,兄弟二人是一有闲钱和时间,就在越来赌坊流连忘返。
赌博就是个泥潭,起初陷进去一只脚,后来陷进去半个身子。
到最后整个人都裹挟其中,再也逃脱不得。
从一开始的懈怠打渔的本业,在赌坊不舍得走,到克扣自己的生活费,把吃饭以外的余钱全部投入,沦落到最后连饭碗乌篷船都贱卖了。
张家两兄弟就这么一步一步的,从家有恒产者,变成了身无分文,靠着到处打秋风混日子的街头混混。
柳平巷的屋子没卖出去,不是因为两人不想卖,而是压根没人买。
有钱人家看不上那偏僻地方。
没什么钱的人想买,又怕沾染上张家兄弟,到时候自找麻不痛快。
人厌狗嫌,用来形容两兄弟再合适不过了。
然而!
春艳楼这种风月场所,又不是那种靠名妓出名的勾栏,可不管什么名声不名声的!
你有钱,那就是大爷!
“二位大爷!青青、翠翠!”
春艳楼二楼的包厢里,龟公送上来两位姑娘。
这种寻常勾栏,档次就比窑子高点,姑娘远谈不上花容月貌,颜值和身材都比较中庸。
但有胭脂水粉和年纪的加持,倒也勉强看的过眼。
张成是大哥,身材高瘦高瘦的。
在酒色侵蚀,眼窝和脸颊皆下陷的厉害,藏不住的黑眼圈挂在那双无光黯淡的垂眼下。
打量了一眼青青和翠翠,他嘴角一撇,感到十分不满。
“换两个!就没有点新姑娘么?”
龟公闻言陪着笑脸,鞠躬道:“大爷,咱春艳楼的姑娘本来就不多,您二位又是熟客,这一来二去的,哪还有新姑娘啊!”
“咋的?我钱没给够?”
听到这话,张成顿时不乐意了。
一口唾沫直接啐到龟公的裤脚上,拍出一锭银子砸在桌面。
酒杯晃悠了几下,洒出一些酒水来。
龟公看见银子,眼珠子都快发光了,连忙挥手示意青青、翠翠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