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力量在哪里呢?”
老人定睛凝视着他说,“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如今老朽有一事问相问。”
“老大人请说。”原来,老人也把自己的过往对这少年人坦诚相告过了。
“我看你那日不惜搭上自己性命保护丫头,她和你非亲非故,你们认识不过几日光景……”
“阿爷,我想姑娘超凡脱俗高贵圣洁的气质,不用说人了,就算苍生万物看到她遇险,也都会忍不住挺身相救的。”李盈回答说。
“少年人,那老朽今日有一不情之请。不知……”
“您请讲,小辈力所能及,必定在所不辞。”
“老朽想把丫头托付给你,明一早你就带她离开这里可好?”
“啊?老大人,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们快找到这里来了,整个大山都被围住了。”老人眼睛里充满了忧虑,“丫头的身世,若是有缘,你自会慢慢知晓。我只求你今后继续以命护她周全。以后下山,切记以黑衣蔽体,遮掩光芒。”
“李盈记下了,可是阿爷,我们不可以一起离开吗?”少年人急着问。
“另外我把这个给你。”
李盈接过来,打开包着的布看时,却是一把无比精美的黑色宝剑。只见剑柄上有各色宝石点缀,犹如星宿运行,剑鞘上则雕刻着菱形花纹,并有黑龙缠绕,剑身拔出则立刻有光芒发出,如同日出青山,又如出水芙蓉,雍容而清冽。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把任何我认为有危险的东西留给你。这柄剑是我百年前因缘际会从一位圣人那里得来,据说它不只非常美丽,力量非凡,危急时刻甚至可以起到拯救苍生的作用;而如果说真有什么不对劲或古怪的地方,那就是它也在寻找它的主人。时至今日,我仍然不能完全驾驭它,发挥它全部的威力。或者有朝一日,它愿意为你所驱使也未可知。而且它的大小跟重量似乎不是一成不变,它会以一种古怪的方式缩小或变大,也有可能突然间从原来带他的人身上滑落下来。总之,它会自己选择主人。我今天把它给你也是因为,自从你来,我发现它已经屡次变小从我身上滑脱。”
李盈听着,轻抚剑身,甚是喜欢。突然,剑刃像开了口似得,他的手被割破了一个口子,有血流出后又迅速被剑刃吸收得无影无踪。若非他手上有轻微的伤口为证,这一切快得像是不曾发生过一样。
阿爷唤来丫头,“丫头,阿爷把这个给你。”他转向丫头说,“我将这个这时候才给你,并非我认为它无关紧要,而是因为以前你被结界保护着,用不到它,不过阿爷仍然祈愿你这一生都不需要用到它。”说着,老人将一条配着宝石星辰的坠子为她戴在额上,那星辰随着她的动作闪闪发光,白色的光芒从里面放射而出。“这宝石打造的星辰本安设在这里最高的山峰上,日久年深,每日捕获着天上日月星辰的光芒。”他说,“若有一天当黑暗完全包围你时,它会放射出明亮的光芒照明你的方向,唤醒你心里的光亮。当你的光熄灭之时,愿它在黑暗中成为你的光。也帮助你记起阿爷和这生你养你的地方!”
丫头看起来也很喜欢她的礼物,虽然不太明白阿爷在说什么,她颔首以答,微微笑着。有那么片刻,它在三人之间不时放射出光芒,李赢看她竟不再像一位小姑娘,而像位女王一般挺立,伟大又美丽,令人喜爱而又肃然起敬。
次日早饭后,老人起身,领他们来到到了家对面湖边的渡口。春水消融,碧波荡漾,湖边的绿地覆上了一层早晨的金光,湖面则闪烁着粼粼的银光。这十余天,终于一切都准备就绪,少年和丫头按照阿爷的安排登船。阿爷跟丫头说,只是让她跟着盈哥哥出去玩玩见见世面,很快就会回来。阿爷年纪大了,就不一起去了。丫头虽然舍不得阿爷,但是想到很快就会回来就也答应了。
阿爷在湖边一边大声说着再会,一边用灰色的长竿将他们推向流水,荡漾的水波载着他们缓缓离去。这是另外一条出山的捷径,湖水将把他们带到山间的隧道,那隧道的门以常春藤掩映在崖壁之间。之后他们从半山腰再徒步下山。
少年和丫头定定坐着不动,也不出声。在接近渡口尖端的绿色湖岸上,老人独自静默伫立,眺望着远去的他们。他们也都转过头来,注视着他渐渐漂离他们,越来越远。因为在他们看来,家园正在倒退远去,女孩莫名恐慌起来,仿佛觉得自己正驶向未知而恐惧的另一个世界,而她会坐在另一个陌生灰暗又光秃的世界边缘,全然无助。
就在他们呆呆望着时,湖水已汇入了瀑布的水流,小船一抖,开始迅速朝南而下。老人灰色的身影很快就变得又远又小。他像远处山岗上的一囱烟火,却比初升的阳光还要温暖生辉,又像从这里望过去的遥远湖泊:一块她以后一生都想要再回来找寻的宝藏。接着,他们似乎看见他举起手臂作最后的告别,突然间,水流急转个弯,两边河岸陡升,老人就此隐匿不见了。丫头还不知道,这一别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们现在扭头望向前方的旅途,那里阳光照得他们眼花目眩,因为他们眼里都盈满了泪水。李盈也哭了。“这十几天和阿爷和你生活在一起的时光,是我活到如今从来不曾体会到的幸福温暖。”他对泪眼朦胧的女孩说,“从今以后,阿爷、丫头还有灰狼,我们是一家人了。”灰狼听到主人提它名字,立刻从木板上抬起头,摇摇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