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名是祝橙香!”
一群纷乱中,我从别人口中听到了我的名次。
“你很厉害呀,刚转过来就考到了第二名。”我旁边的女生笑着对我说,她的皮肤很白,眉毛很细,但她的眼睛并不是很大,而且是个单眼皮女孩,这使她看起来显得沉稳高冷。她笑起来很美,就像是一朵冷艳的玫瑰突然绽放。
“叶小眠,老师叫你去办公室。”陈佳琦在背后喊她,那时我才知道她就是叶小眠。
“我先过去啦。继续加油。”她跟我说到便走出了教室,像是一个王后在叮嘱自己心爱的下属一般。但她每次说话都要微笑,这让我不禁想到奶奶每次跟我说的“大家都喜欢爱笑的孩子。”
也许是因为我们说话时都爱笑,也许是我们都喜欢安静的青春,也许是我们成绩都还算优异,亦或许是我们有很多共同的话题,我和叶小眠很快就成为了朋友。
那时的我觉得,叶小眠是另一个我,而我是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她。而在她心中亦是如此。
放学后一起去操场跑步,之后一起去图书馆自习,最后在一起回家(我们的家在地铁同一条线上),我们就像是两个连体婴,生活轨迹简直一模一样。
第一次去学校教学楼的天台就是和她,那里是我们学校的禁地,听Jerry说之所以被封大抵就是因为跳楼事件,当时那位男生就是从学校的天台跳下去的。但由于学校怕给学生和家长造成恐慌,一直没有明说。六楼再往上的台阶被用铁门锁住了,可是很少有人知道,在六楼实验室的背后还有一个小门,虽然也被用围栏和封条封住,但那里没有摄像头,也几乎没有人,稍微夸一个大步也便越过了围栏。我和小眠就是从那里过去的。
“天哪,咱俩要是被发现,可是会写检讨的。”我走上天台,嘴上说着害怕,心里却觉得高兴。这简直就像是人间天堂,如果非要把学校比做一个训练人才的监狱,那这里简直就是炼狱场通往天堂的桥梁。这感觉也有点像在山川河流前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我站在学校最高处,看到了更高的楼房和远方的山,还有学校的操场和校外的街道。我太喜欢这里了。
只是好久之后我才发现这是一个藏着秘密的地方,藏着压抑和悲伤,决心和勇气;这是一个危险的地方,有风会来吹过,吹走了残存的一点点美好却吹不散忧伤。
后来,残酷的现实与美好的回忆交融的瞬间,我终于理解了那名纵身跃下的学生。
“没事不会被发现的,你看着多好啊。教室里那么挤,那么吵,可是这这么大的地方只有咱俩。”
是啊,天台,果然是个放松的好地方,被书本知识挤压的沉重,只有放学后,在这里的微笑才是最真实的。可尽管如此,享受片刻后,我还是催着她离开。
“咱俩还是走吧,要是真被发现,那就惨了。我可不想写检讨,同学们会笑的。”我的自尊心驱使着我赶快离开。
小眠跟我不同的是她是个胆子大的人,她似乎一点都不怕被发现,于是一次两次,很多次,渐渐地我也习惯了放学后在教学楼的天台上放风,接下来的半年里,我们几乎每周都会来几次,把累积的坏情绪锁在这个无人知晓的秘密场所。Jerry总是问我你怎么现在一放学就跑没影了,我只是笑笑,说这是个秘密。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就来到了第二次月考,这一次我排在了小眠前面,她说风水轮流转,这次转到我,下次就又会转会到她那,可不管转到谁那,我们约定好,一定要稳坐班级前两把交椅,共同进步。
每次出成绩的时候必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可那些忧的同学不是成绩退步的好学生,就是成绩平平又没什么进步的人。那些垫底的学生反倒好像置身事外的,不在乎俗事的陶潜或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范仲淹。钟声就是其中之一。
她就坐在我后面的后面,班级的最后一排,最靠近后门的位置。因此,上课的时间,钟声的头有大半时间都是伸在外面的。老师们似乎已经没有精力管她了,就像是对吸了毒的儿子失去希望的老父亲,每次从她身边走过都要摇摇头。除了数学刘老师还是不厌其烦地说些大道理,但像是唐僧去拯救亡命之徒,希望渺茫。
可是与其他成绩不好的学生不同的是,她不打游戏不化妆,无不良嗜好也不讨人嫌。不像浪荡社会不学无术的女学生,她总是安安静静地,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总是让人觉得她极乖巧又听话。她一点都没有坏学生的样子,因此她为什么不学习一直都是个谜。
初中时我的班主任说我们就是一个港湾,在这个港湾里,大家共患难,同目标,齐心协力,船总会靠岸。可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之后,好像同一个班级里,大家却属于不同的小团体,每个团体之间的隔阂或多或少,可无论多少,似乎都融不到一起。这其中就包括学习好的和学习差的之间的隔膜,仿佛这两个群体就是一个电池的两端,永远无法接在一起。就因为这样,我始终内心上抗拒和她交往,所以我和钟声一直都没什么交集。
在我心里,她不是一个上进的人,我们的人生也注定不一样,可我那时从未去想是什么让她变成这样?为什么没有人教导她,帮助她?就像之后的我,别人也只会觉得奇怪,但并不会去理会皮囊内的伤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