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他们没再跟我过多的讨论这考试,我以为他们真的感觉我累了,可直到现在的我在徐老师的办公室看到他们,才明白与其问我,不如直接问老师我为什么最近总在退步。
徐老师并不怎么了解我的情况,这是她第一次与我父母沟通,我不知道他们当时说了什么,回家后爸妈告诉我徐老师说成绩有浮动很正常,不用担心。
这样的常理我的父亲在从我的班主任那里听到后才安心。我也以此免受了更多的责罚。
可是那天去找徐老师的不只有我的父母。
那是我第一次见叶小眠的姐姐,虽然姐姐只比妹妹大了三岁,但是她上学早,今年刚好大学毕业。她的叶小君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来找叶小眠。她今天过来也是找徐老师了解情况的。
从前在天台上叶小眠经常跟我提起她姐姐的好,说她姐姐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对她好的人,她还说有机会一定要介绍我们认识。可今天我从她们身旁经过时和叶小眠碰巧对视了一下,但她没说话,我也没停留,就像彼此身边的过客一样擦肩而过。
教室门口出现一个男人,一件黑色T恤配上黑色短裤,显得他像是刚从煤炭厂或是什么工厂回来一样,脏兮兮的。他站在门口窥视着整个房间,眼神充满了愤怒不屑和一丝丝在陌生环境中的无措。我们都在窃窃私语,这男的是谁,怎么能出现在学校?坐在门口的女生回过头一脸嫌弃地小声说道“好大的烟味”。
“你是谁啊,怎么在我们班教室门口?”徐老师拿着一堆试卷走了过来。
“老师您好,您好,我是钟声她爸。”
“哦,钟声的爸爸,先去办公室等我吧。”
班上一阵哄堂大笑,像是看着一个马戏团小丑因为走错了片场匆匆离开舞台一样,不过没几秒钟我们就停止了笑声,因为徐老师是来通知我们一个月后的测试的。我转头看向钟声,她一直低着头,手里攥着一支笔不停地按动。
那是我第一次见钟声的父亲,和我想象的差别不大,就像是不良少年等比例放大,抽烟喝酒赌博一样不差。今天家长都不约而同地来找徐老师,但我的父母和叶小眠的姐姐都是自愿前来的,而他才是今天唯一被徐老师叫来的家长。他虽然尽量表现得体,但与生俱来的气质根本不会让徐老师把他放在眼里。
徐老师叫他来的原因是要好好讨论一下钟声的未来。上次让钟声考虑艺考的事她一直没有答复,因此她只能找家长来聊一聊这件事了。不过在这件事上徐老师和钟声的父亲倒是不谋而合。在钟大川心里,哪个能让他更快看到回头钱就选哪个。上四年普通大学,时间长还得长一身毛病,毕业后找工作肯定挑剔。在他看来艺考都不必要,还早点结束学业生涯或者去个职业学校最好不过了。
“对对,徐老师您说的对,钟声这孩子从小就不懂事,等回去我说她,保准她乖乖听话去艺考,哈哈。”
徐老师无奈的摇摇头,心想怎么会有这样的家长。没说几句话徐老师就草草地把他打发走了。
“我要高考,没有人能决定我的人生,只有我自己。”
又是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钟声的脸上。钟大川从来都只会用武力解决问题,对自己的女儿也是如此。
没有对话,没有交流,寂静的空气里只剩下了一个不服输和另一个定要对方服输的人。
要是妈妈和奶奶还在该有多好,钟声心里想。可是现在眼前只有一个不管她死活只想让她挣钱的父亲。
后来的我才知道钟声的执着只因为数学刘老师曾对她说过“其实你很聪明,如果你是我的孩子就好了。”。那是所有老师中唯一没有放弃她的人,那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没有放弃她的人。那是高二上学期入学测试后刘老师跟她说的,从那之后,她一直都在认真听课,她想好好学习,好好学数学,大学她也要学数学专业,以后她也当数学老师,去帮助更多在青春中走失的人。
可人生总有遗憾。大部分的普通人还是选择了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