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莲坐在窗边的椅子上。

面前的方桌有刚煮开的茶水沸腾。

“咳咳！”

许伯气血有亏，咳嗽了两声。

那只空洞的眼眶上蒙了厚厚一层纱布。

稍显滑稽。

“大小姐，张家有张家的规矩。”

“要改也轮不到小老儿这等下人多嘴。

只是可惜如此良才，不能替张家做事。”

张玉莲听后微微蹙眉。

等随侍在侧的翠环倒好茶。

才道：“阿莲说的是张腾。

这般好的美玉。

却要叛出家门，我张家难道就没错吗？”

听到这里。

端起茶盏的许伯微微一顿。

他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翠环。

抿了一口滚烫茶水。

“上面人的事情，大小姐千万不要多想。”

“说到底，张家也不全是往一处使劲的人。”

“有些事，是我们没有把握好分寸。”

“但对上面来说，其实就是我们把事情办差了。”

三十几年的老仆。

口中说的话却连张玉莲这大小姐都一时没有听懂。

她诧异万分。

“为何？”

许伯沉吟片刻，先道了句：“翠环，你先出去。”

“是！”

等翠环走后，许伯才放下茶盏。

剩下的那只独眼里目光幽幽。

“老爷有些事情没有与大小姐交代。”

“此行龙渊府，分别求得两颗剑丸与两柄剑器。”

“张家哪里来这般多的剑道种子？”

“明面上是买卖，实际却是为了上供。”

“这些剑丸与剑器，张家只能留下一件。”

“剩下的便是太虚洞那几家宗门分了。”

张玉莲当即愕然。

原来张家与太虚洞他们的牵扯竟然这么深。

明明平日并无太多来往。

“那为何不告诉……”

许伯知道她要说些什么，但却是摇手止住。

“要破门而出的，说到底就是会破门而出。”

“今日你能劝回来，明日小姐你还能劝回来吗？”

“今日能留，明日能留否？”

“哪日要是一部归一清净法不够呢？”

“要是两部也不够呢？本就有试探。”

“此等心性，大小姐不要多想。”

“为上者当杀伐果决！”

最后这句话落地。

张玉莲顿时明白过来许伯为什么要让翠环避开了。

这是他们这等豪族传承的道理所在。

她面纱下的红唇轻咬。

起身便朝着许伯行了一礼。

“阿莲受教。”

“哎~哎~哎~”

许伯连忙站起来让过。

“大小姐明白就好！用不上行礼。

小老儿不过是多嘴罢了。

等你回去，想必老爷也会告知。”

他停住话头。

微一思忖后，却又试探着继续问。

“昨夜小姐给李少侠送去的银子，未被退回吧？”

“嗯，没有。”

“还好还好！”

长出口气的许伯立时放下心来。

他颇有感慨。

“江南风物，尽是人杰。”

“前有张腾那等天生的剑道种子，后有李周少侠此等天纵之才。”

“大小姐，莫要丢了这份交情。”

“行走江湖，有时需要的便是这份交情而已。”

“也许七八年后，大小姐便有一位宗师朋友了。”

“宗师？武道宗师不是极难成就吗？

短短七八年，李周少侠便能成就宗师？”

张玉莲虽然自己不修武道，亦是不曾练气。

但她知晓宗师不是常人能够成就。

那位少年天资如此好吗？

“哈哈！区区宗师罢了，大小姐等着吧。”

“也许下次再见。

李周少侠便已是停在四重天关圆满的人物了。

宗师还不是手到擒来？”

船影，随着新一轮的夜幕降临。

再度缓缓隐没于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