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是胡彪,此时的他已经吃饱肚子洗好澡躺在沙发上欣赏起一本漫画书来了。
“呃,是孙老师啊。”胡彪跟孙逸是见过面的。也就是昨天,在胡彪家里,孙逸跟他父母简单沟通了之后便让出租车去接了胡彪过来。
“早点休息,明天开始突击训练。”孙逸抛下这句话就带着吴梦和王贲走开了。
又走过几个房间,孙逸就让吴梦自行安排洗漱,用餐及休息事宜。
“房间有替换衣服,可能你并不喜欢,将就着穿吧。吃的,自己点,机器人会送到房间来的。早点休息,明天见。”
饮食方面,庄园里基本以西餐,简餐为主。汉堡,烤肠,披萨,牛排,甜点,寿司之类的,都是智能化制作而成。
眼前的一切,对于吴梦这个农村苦孩子来说都是新鲜且先进的。但无论如何,她还是太累了,飞机上的短睡远远不够驱散身体内的睡神,她终于是进入了梦乡。
孙逸这边也是累的够呛,他朝王贲挥一挥手,意思是请各自便,他们两个搭档五六年来早已形成了很多默契。
用完餐,洗漱完毕的孙逸躺在床上喝着咖啡,他并没有早早睡去,他的大脑没有要暂停工作的意思。一小口咖啡入喉,连接思维神经的开关被按下,大脑的思绪便如春蚕吐丝般袅袅扬起,像水墨画一样铺展开来。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我的人生价值是否该评估审视一下?我的选择,我的所作所为是否……
大脑的蚕丝继续朝着远处,深出延伸:
七年前自己参加了高考,分数全国第一,各大媒体,网络平台竞相报道,各大海内外名校都抛出橄榄枝,天才的传说不胫而走……我选择了沉默,选择了隐身,选择了放弃就读高校,选择了开设高考私人补习班。我并不是高冷装逼,我只是内向,只是不喜热闹喧嚣,我只是慵懒……
一开始补习班并没有开设在这里,而是在市区。因为天才的噱头,当然不缺学生,这其中就包括王贲。王贲是当地的世家公子,当时这位上高三的公子哥其实学习成绩并不差,经过辅导之后顺理成章的成为了那届高考状元。其他几十名补习班的学生也都取得了好成绩,最次也是突破了一本分数线。顿时,这个城市的高考成绩成了全国的焦点,我又一次身处风口浪尖。
钱赚了不少,市区的补习班关了,太吵,太闹,太麻烦,太累。于是回到了这山庄。是的,这山庄一开始就是自己的,从6岁起就生活在这里了,跟爷爷相依为命,直到自己16岁时爷爷去世。
补习班赚到的钱,加上王贲的资助,把庄园升级了一下,主要是智能化,生活自助化,另外修了个专供王贲停直升机的停机坪。第二年开始,就在山庄辅导高考,但只挑选两人,从全国各地。每年都是如此,和王贲搭档,游历全国各地,游走各个大小高中,考察,挑选学生,日子好不潇洒惬意。自己,还有王贲的那架直升机,成了全国高中老师,高三家长的热切期盼,他们就像是双色球或者大乐透的投注者,希望被自己选中。
每年挑选两名学生的条件:一般是成绩中等偏下,考个一本比较困难的那种。两个学生,一个得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另外一个则是像老吴头家这种。跟有钱人家签好协议,取得目标成绩就立即打款500-1000万人民币,这份协议从没有出过意外。至于像老吴头家这种,跟学生说好了,等工作以后给钱,给多少,给几次,全凭自愿,当然你不给也行,反正收款卡号抛给你了。结果有几位命运逆袭的穷人家孩子后来打款的钱反而超过了1000万,当然也有还在奋斗着的,至今还没有打款能力或者只打款几百数千的孩子。这些都无所谓,自己对金钱也没甚概念。只是——
我在坚持着什么?或者说,我在守候着什么?又或者,我在等待着什么?人生意义何在?大脑的蚕丝经过百转千折又回到了原点。
说起大脑吐丝源头,实际上还是老吴头这个无锡乡下的农民。这不禁有些幽默,就好比烧出一桌精美的八珍玉食的大厨,竟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是的,如果不是老吴头,这一会孙逸可能已经睡了。因为没有老吴头,就没有他今天的特殊体验——他从没有干过农活。如果不是老吴头,他可能就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这样的家庭,这样的家庭里成长的学生,这样的学生来到他的山庄。这6年,他跑遍全国各地,遇到过不少比老吴头家更穷的家庭,但始终是潇洒自如,始终是受着最穷苦家庭的真诚礼待。吴梦,是一个特殊的孩子,特殊的学生。
终于,孙逸的大脑开始觉得倦了,他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