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佐相自言自语地说出那句话后,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有些恍惚起来。
其实,张学明的想法,他早就考虑过?
但是,大帅出关之事,早就已成定局,不可改变。
樱花现在更想扶持大帅自立于东三省,就是打着让东北军与国民政府对峙的主意。
大帅也是借着樱花这种想法,才得以首鼠两端。
因为这种心思,关东军那边肯定想让大帅退位,或消失的。
扶持个性软弱的张小六。
张佐相现在只希望冈村长太郎能看清时势,不要做出人心向背的小动作。
张佐相缓缓吐出一口气。
“学明放心好了,吴俊升已经带人接了大帅。”
“奉天方面早就沿线布防,你想像中的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张佐相抬起头,望着墙的挂钟,笑了起来。
“大帅专列已经接近皇姑屯了,自家的地方,怎么可能出事?”
张佐相端起已经凉了的茶水大灌一口,冷笑道:
“如果冈村长太郎真敢在我们家门口对大帅不利,当东北军真是软蛋吗?”
5点13分!
看着挂钟的时间,张学明心里反倒变得镇定起来。
你们都不相信是吧!
反正现在不管做什么都晚了,那大家就一同听听那震惊世界的惊雷吧!
张学明看着心神放松下来的八叔。
八叔,如果真有万一情况,关东军已经做准备,一旦我爸……”
“住口!”张佐相将桌子拍得呯然作响,指着张学明喝道:
“你身为人子,这种虚妄之事,又岂是你这个小辈可以妄言的?”
“北伐之后,你哥那样跋扈、目中无人不知进退的性子,现在都有所收敛。”
“如今是非常时期,我劝你把自己心里的那些小心思,给我收起来!”
张学明见他以为自己有想要夺权的想法,便冷笑道:
“八叔,您这是宁愿相信妓女婊门楣,也不相信我啊!”
他再次抬头,盯着墙的挂钟。
5点16分!
听着挂钟缓慢而有力的滴哒声,张学明漠然道:“呵,沿路布防?”
“他们现在且被关东军拦在外面,您说他们能看到什么?”
“齐司令电文中说,奉天任何军民不得进入皇姑屯、三洞桥一带。”
“这种毫不掩饰的意图,你们现在竟然只只当成威吓?”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都说了几千年。”
“你们一句认为他们不敢,自己却敢把脑袋埋进土里,自欺欺人。”
“自清以来,军阀林立战火不断,大夏看似庞大,却早被军阀们弄得国弱民疲。”
“试问,现这么好的机会,您当关东洲那一万五千余关东军,就只是个摆设吗?”
张学明越说越激动,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不说远的,只说近的,自1874年日军侵入宝岛开始,到后来的甲午海战,同年占领大连旅顺,那可是杀了三天三夜啊。”
“哈尔滨至长春的铁路管理权是怎么丢的?大沽炮台是怎么被日舰炮击的?济南惨案是怎么发生的?”
张学明盯着张佐相的眼睛。
“知小礼而无大义,拘小节而无大德,重末节而轻廉耻,畏威而不怀德,强必盗寇,弱必卑伏。”
“说的就是樱花人。”
“八叔,他们的狼子野心,您都忘了吗?”
张佐相从未见过如此激动的张学明。
只见他手指曲伸之间,将樱花在大夏犯下的累累侵占屠戮事件,全都细数了一遍。
看着这样的张学明,张佐相不由动容。
令他百感交集的是,他好像觉得这个小子,似乎比老大有个性一些。
更重要的是,从他话里透出来的民族血性,让张佐相心头的热血也活泛起来。
如果……
张佐相心头大颤,将那丝不该有的念头压了下去。
张佐相起身走到张学明身边,拍着他因激动而颤动的肩膀。
“学明啊,从这些话中,八叔能看到你的远见,真的非常欣慰。”
“你说的这些,我们这些老东西也都考虑过。”
“我们也清楚,日军总有一天会按捺不住自己的野心,很大可能会蚕食东三省。”
张学明暗自冷笑:“只是蚕食吗?你们怎么还是这么天真?”
张佐相继续说道:“其实大帅离开北平,迫于压力是一方面。”
“他真实的想法,就是不想与国民政府生死碰撞,只能以委屈之心,以保住双方的实力啊。”
张学明漠然笑道:“呵,可是他回避了这么些年,仍旧是关东军心头欲拔之而后快的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