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近日向家为遭天灾的难民沿街施粥,青慈破衣烂衫混在难民里天天在向家粥棚附近休憩讨食。她不是不想活得志气些,可这一十八年里阿兄只将她宠溺百般,除了一身空无用处的武功,这些年养的她是衣食无忧,志向全无。她啃着手里的馒头,一双眼打量周围,想着如今该找个活计,等施粥结束,自己又得饿死。虽身有些许银两傍身,也不能坐吃山空,且财不外露,如今难民满街,倒是个催命的东西。她抬头看了一眼施粥的向家三公子,日头毒辣却天天见他亲自施粥,可见是个心地善良,做实事的。
向天旭似是感知有人瞧他,一抬头便看见一双大眼直愣愣的盯着他。这个女子在难民里早就引起他的注意,虽着破衣烂衫,可举手投足富家小娘子的派头,吃食斯文不像是饿了许多日的难民。一双眼时常观察四周,活像是个细作。与其让她流落在街上不知行踪,不如安在身边日日观察。
青慈此时正不知自己被人按上了细作之名,正想着过几日粥棚撤了自己去哪里找活计做。
向家仆人过来,走到她跟前,附耳轻说了几句。她有些惊讶,起身跟着她走到向天旭跟前,低头垂目。
“你是哪里人?”向天旭问道。
“回公子,奴是平隤县人。”青慈学着往日里宫里那几个侍女的样子,恭恭敬敬地回道。
“平隤县不在此次受灾范围,你又是如何来的都城?”
“回公子,奴是因家中遭难来的都城,正巧与灾民赶在一处。是想进城找些活计做的。”
向天旭上下细细打量了她,瞧见她双手手腕处似有被捆绑过的伤痕,掌心又有不少划痕,很是奇怪。
“既如此,府中正巧缺一位伺候的侍女,你可做得?”
闻此,青慈眼睛一亮,忙说道:“做得做得。”
“阿桂,带她去找宸娘,签卖身契。”
“公子……奴可不可以不卖身?”青慈有些为难地问道。
向天旭看了她一眼,顿觉此人更加可疑了。
“不卖身就另找活计吧。”
青慈一愣,内心挣扎。找活计只是想暂时有个落脚,养活自己,将来还是要脱身去寻阿兄的消息。若是卖了身,一辈子被困在深宅大院里,怎么去找阿兄。思索一番之后,她很是为难:“那多谢公子好意了,奴还是另寻生计吧。”
向天旭一愣,怎么有人吃穿不保了,还会在意卖不卖身,更加可疑。
“不卖身也行,当是聘了你,每月30文,暂住向府,可做得。”向天旭突然改了口,阿桂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做得做得。”青慈没想到这还有天上掉馅饼的事,高兴地不得已。
阿桂随即带她找了宸娘,两人私下说了会儿话,宸娘看了她几眼表示都明白。签了契约书,将人带到向天旭的书房里。
“以后,这书房就归你管了。平日里公子在这处理公务,练字,你只管打扫好就成。你叫什么名字。”
“奴叫……奴叫小词。”
宸娘见她结结巴巴,连自己名字也说不上来,也觉着她甚是可疑。
“公子还处理公务啊,他是有官职吗?”
“公子是左中郎将,最近因家主病危在府中侍疾。”
虽然不知左中郎将是个什么职务,青慈还是回了一声。见她懵懂,宸娘有些疑虑,问道:
“我瞧着你也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做派,家中是遭了什么难?”
青慈心中一跳,仿若眼前又瞧见那漫天火光,霎时脸色惨白。
“家,家中原是做点生意,从小衣食无忧。怎知遭了贼匪,死伤惨重,家兄为救我下落不明,只剩我一人。”说着,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的伤痕,犹记那日青玄前来救她时的情景,又落了满目的眼泪。
宸娘见此心变软了,这泪是真,这伤也是真。叹了口气说。
“如今好了,公子仁厚,等你找到兄长解了聘,跟兄长离去就是。”
青慈点点头,感激地握着她的手。
“我定好好服侍公子,不让他冷了饿了,做好分内的事。”
“如此甚好。”宸娘满意地点了点头,让她自行去住处,便回去复命了。
宸娘来到另一处小书房,对着向天旭一礼,回复道:
“回公子,那伤痕我细细看了,是被人捆绑过。恐时辰不短,痂痕颇深,应该是被吊起来的。手心痕迹像是被绳子割伤的,在同一处反复拉扯所致。如今夏日炎热,那些灾民尚知用破布遮日,她脸上那些看着是暴晒所致。”
向天旭心中复杂,原以为她瞧着像细作,如今看来更像是被人灭门。
“平隤县附近可有什么杀人夺财的案子?”
阿桂拱手上前,回道:“平隤县离都城不远,并未听闻有什么杀人夺财的事。”
“如此看来,这事很是隐秘。”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