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其实也忽略了新班级里同学们对我的善意,我总是刻意与他们划清界限,觉得和他们很不熟。即使他们费力签名给我,其中带着希望我回来上课的美好愿望,我却把事情想得绝对化,觉得他们都是陌然的,是只关心自己成绩和爱好的一群人,请我回来也只是假意,被要挟签字,我的大脑里想象,好似他们都是我的敌人。
我越想越绝对化,渐渐剑走偏锋,本来只是觉得世界上一切无意义,现在又觉得人情冷漠,每个人都在匆匆赶路,即使旁边有饿殍遍地,都不会稍稍帮衬一下,只是无情无义地向前走。
爸爸妈妈想要带我走出自我的泥潭里,手已经伸向我面前,我却不知道拉住,任由自己越陷越深。
我开始得过且过,过好一天就算赚了一天,每天在游戏任务中麻醉自己——其实我游戏跟别人相比也打得很烂,所以我更喜欢简单的单机游戏,在游戏收集服装的成就感里短暂地忘却压力。而后又会为一天光阴的虚度而懊悔。
就这样过了一个学期,爸爸妈妈又帮我谋求转学,想着换一个熟悉一点的环境,远离高考的人海竞争之后,我会不会更好一点。
于是,在高一下学期,我又转回了初中时学校的高中部,开始学习美术。
在那个班里,我又遇见了我初中班级里的好多同学,班主任又是个细心的女老师,对我很照顾,一切似乎又向良好的轨道发展下去。
高香君因为家境原因没有选择学习艺术,而且还离开了原来的学校,我和她只是在QQ里聊天。但是我在这个学校里又看见了孙素雅和阮云庭,他们在理科班里学习,我刚转来的时候,他们还特意跨班级来看我。
“匡露,你怎么回来了?”孙素雅问我,她这句话里没有恶意,只有单纯的好奇。
“原来那个班没什么待下去的意义,竞争太激烈了,不适合佛系的我。”我给自己找台阶下。
“回来了也好,能经常看见你这只海棠兔,我们都挺开心的。”阮云庭又开始叫我的外号,不过这次我没有生气,反而感到分外亲切。
班主任是语文老师,妈妈这次讲明了我的情况,她对我也十分细致地照顾,总是找我谈心聊天。我还遇到了初中时帮我发文章到校刊上的语文老师,她也分外关切我,还把我初中时在市里一个杂志发表的文章样刊给了我。
在这一段时间里,我还遇到了我人生中的第一只狗“沙漠”——因为他有满身金黄的毛发,黄中带灰,如同一望无际的沙漠。
可以说我这一段时间的时光又开始过得比较顺风顺水,唯一不行的是我的画技,和上学期就开始练习的他们相差甚远。
我此时还是心未定下,即使在艺术班里文化课考第一,分数却也很低。我速写、素描、色彩又全都如我的心境般一团糟——刚刚来到艺术班,连用刀削铅笔我都削不好、速写的纸永远皱皱巴巴的、颜料放在颜料盒里也装得不那么干净,毫不鲜活的人物体态、明暗不分的石膏体、混乱不均的色块,完完全全映照出我依旧动荡的心。
我保持着痛苦与不安,像是戴久了面具,面具也就和我的脸融为一体,那种对死亡的恐惧和对未来的不确定笼罩着我,我开始自怨自艾,觉得自己不适合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