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用木拐敲了敲地面,沙哑道:“放安分点,朱刺史对大梁劳苦功高,岂是尔辈可放肆的?”
白无常有些不服气,却极为惧怕这孟婆,遂只能垂首跟在后边。
入内而去,朱汉宾先是在正厅接见了几人。
但他的态度明显不是很好,此时坐在主位上,连身子都未起来,反而斜睨着黑白无常二人,皮笑肉不笑道:“某早闻孟婆大驾曹州,却未尝得见。那日在城外战场远远一观过后,还当孟婆已返回汴梁了呢。”
同时,他还故作出寻人的态势,“怎么,教中那剩下的阎君并未一起跟来吗?某可听下面的儿郎言,他三人对某多有微辞啊。”
“你!”
白无常心知其是将火撒在了她身上,此时心中暗怒不已,却不得不隐忍不发,遂只能向孟婆低声道:“孟婆,我与大哥是亲眼见到人被劫走了,莫要让他拖延时间……”
“围剿乱党一事,朱刺史亦有责任,怨不得他人评判。”
孟婆眯着一双老眼,脸上的褶子好似都垂到了下巴上,她毫无表情道:“老身受陛下谕旨,亦受冥帝所托,当会将此事公允上报。除此之外,陛下还令老身格外关照一番济阴王,敢问朱刺史将人带到哪里去了。”
“还有幻音坊玄净天!”
白无常傲睨的瞥着朱汉宾,道:“此要犯也不见了。”
“你们玄冥教抓的人,关某屁事。”朱汉宾勃然大怒,起身戟指白无常道:“汝何身份?也敢几次三番对某如此放肆?真当我刀不利乎?”
一旁的黑无常急忙上前挡在后者的身前,陪笑道:“府帅息怒,她这人说话不过脑子,权当她在放屁,犯不着与她这等微末之人计较。”
但还未待他说完,身后已忽地传来一道巴掌声。
黑无常惊诧的折身望去,却见是孟婆一巴掌将白无常抽到在地。
“孟婆,您……”
“老身管教不力,才让这一小小无常在刺史跟前放肆,回去后,定当替刺史好好严惩一番。”
“哼!”
朱汉宾冷声一笑,继而将老仆唤了进来。
“济阴王现在何处?”
老仆有些畏惧孟婆三人,弯着腰回道:“在花园内。”
朱汉宾背过身,待几人由老仆领走后,当即就有些忧惧起来。
他来回走动思忖片刻,还是决定跟上去看看。
后宅里,几个侍女侯在一木亭周围,此时积雪盖地,园中几无花色可赏。
木亭中,一道瘦削的少年正因寒冷而颤着身子,在一道石桌边来回辗转。
待近些了,才看见桌上摆了一方棋盘,却是其在自奕。
但如此观之,却不知他是因寒冷而来回动弹,还是因想自奕而不断腾转方向。
“怎么可能……”
白无常脸上的巴掌印尚红,但她却顾不得捂了,被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黑无常皱了皱眉,瞥了眼身后的朱汉宾,将头低了下去。
至于后者,此时面上重重冷哼一声,心下却霎时一松。
亭内,少年好似才因这道冷哼声恍觉到几人的到临,此时惊慌的向后一转,继而在看见黑白无常后,便是吓得手中棋盒落在地面,洒落了一地的棋子。
他的脸上满是惊恐,向后畏惧的缩了缩,声音里已有些哭腔,道:“梁帝、梁帝这是命你们来处置小王了吗……”
亭外,孟婆仔细盯着少年的脸,面无表情的稍稍欠了欠身。
“老身奉陛下谕旨,来探望济阴王在曹州可安好。”
“劳天子挂念,小王安好……”
萧砚抖着身子,继而惧怕的看了眼远处的朱汉宾,低声哀求道:“只是小王实是有些冷,可否能给小王加件衣服?”
孟婆听罢,摇了摇头,转身便走。
白无常尚在愣神,被黑无常猛地一扯,遂狼狈的跟了上去。
他们经过朱汉宾身边,后者便冷声询问:“如何?”
那孟婆却答非所问的沙哑一笑。
“李唐,确实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