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个傻逼男生,她就来气。
这种人就很自私,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喜欢对别人来说是一种困扰。
现在好了,牵连到她了,害她被请家长,还被裴知聿知道了她这么尴尬的事。
说着说着,她便委屈地低下了头。
但男人神色不变,连眉都没皱。
他转头,而是跟班主任说话。
两个大人聊天,聊了很多,而她罚站在墙边,脑袋越来越低。
最后谈完,裴知聿带她回去。
付烟背上了书包,她穿着白衬衫和海军蓝百褶裙,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她抬头,看着走在前方,他高大成熟的背影。
他许是从公司过来的,西装很商务正式,脸上还戴了副金丝眼镜,更显斯文。
他成熟持重,久经商场运筹帷幄,权贵场摸爬滚打的人物。
跟长辈说话,还是这么有压迫感的男人,她很有压力。
但她还是梗着脖子,对着那道疏离的背影道。
“哥哥,我没有早恋。”
男人停下。
他侧过身,戴了眼镜下的眼更显冷意,看得她心惊肉跳。
裴晚晚很怕这个哥哥。
就算他不是她亲哥,她也怕。
传闻他不近人情,今年他刚新上任集团的CEO,就大刀阔斧,拔掉了许多裙带关系和关系户,不留自己的叔叔们一点颜面,手段残忍无情,令人闻风丧胆。
她不怕才怪。
裴知聿看了她一眼,“我知道。”
奇迹的是,虽然他当时的表情很冷,语气也很寡淡。
但他的话却莫名扫清了她心里的烦躁,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包裹住她。
眼前大她好多岁的男人是可靠的。
也是那一天,她真的觉得裴知聿不仅是裴晚晚的哥哥,也是她的哥哥。
她安静了下来,小碎步跟了上去,在他身边并行。
他好高,还有体型差,他精英味十足,她满脸胶原蛋白,她站在他旁边,跟个小手办似的。
对于这个还很陌生的哥哥,她第一次产生了点想靠近的心情。
于是她鼓起勇气,去牵了他的手。
裴知聿垂眼,就看见她的小手攥住了他的西服袖子。
少女似乎很紧张,手指攥得很紧,她身体也很僵硬,明明内心应该是非常胆怯的,但她偏若无其事地目视前方。
他没拆穿女孩敏感的心事。
最后,他也没有挣开。
付烟上了他的那辆红旗。
她坐在副驾上,抱着书包,全程不敢乱动,因为怕这个哥哥。
有一件事,她很好奇。
“哥哥,你不忙吗?”
像他这种身份,竟然有时间抽空来当她家长。
她感觉给裴知聿添了麻烦。
裴知聿开车,冷冷淡淡的,“不忙。”
但即使他还是很冷冰冰,但今天这件事后,他在她心里的地位不止上升了一个高度。
很快,他就把她送到了家门口。
但其实他很忙,傍晚开会议的时候,他收到了女孩的消息。
女孩的字句很简短,但一字一句都透露着脆弱与逞强。
他知道,她父母不管她。
很快他脑海里就出现了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孤单地站在学校办公室的身影。
也想到了之前在裴家见过几面,女孩远远畏怯地喊他“哥哥”的场景。
当时刚掌管公司大权,二十四岁的裴知聿,怜悯心并不多。
闻着客厅的茶香,付烟慢慢从回忆里抽身。
但很快她就听到了裴知聿要在家里留夜,手里的杯子险些打碎。
她咬牙,想阻止,“这不太好吧,家里客房这么简陋。”
付国超皱眉,对她不满。
“现在都几点了?难不成让裴先生在附近的酒店歇下?”
对面的男人从容不迫地掀开茶杯盖,不说话。
付烟只好妥协:“是……”
付国超道:“你去替裴先生收拾一下客房。”
她起身,走了。
但她不会真的自己亲自去帮裴知聿收拾,她找了个仆人去。
一想到裴知聿要留宿在她家中,再想起她进了他卧室的那个夜晚,付烟的心又沉又闷。
于是她想去外面呼吸下空气。
结果刚到付家的中式院子,她就见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神色变冷:“你来我家干什么,你还有脸来?”
只见蓝延抱着个纸箱,站在庭院里。
看到他温柔又深情的眉眼,过去两人甜蜜的回忆像深夜漆黑的浪要将她吞没。
蓝延英俊的容颜布满愧疚,“我……很抱歉,但不是晚晚的错,你不要怪她,不要为了我而伤了你们的姐妹情。”
“我是来还你的东西的。”
“这些都是你过去送给我的礼物,我全都打包好了还给你,晚晚她看到了会不高兴。”
说完,他就把那个纸箱放在了她的面前。
“蓝延,你有病啊?”付烟气得炸毛,她从来就没有见过这种奇葩,她上去就踹那纸箱,“你这箱破烂,我都嫌恶心。”
“滚,你拿着它有多远滚多远!”
蓝延却站着不说话,他欲言又止,“付烟,有一件事我想要拜托你。”
“晚晚这几天一直哭,觉得伤害了你,你知道她多善良的,算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能帮我去劝劝她?”
付烟气笑:“所以,你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蓝延你是脑子进水了吗!你看不出来她就是要让你们逼我去安慰她吗?她就是想要羞辱我!”
对于她愤怒到歇斯底里,男人却是沉默了几秒。
他很失望:“付烟,我没有想到你这么冷血。”
这句话,像当头一棒。
付烟很痛苦:“蓝延,你们还嫌伤害我伤害得不够吗?”
“所以,我们几年的感情比不上一个裴晚晚,是吗?”
蓝延可能是还有点良心,沉默了。
“付烟,我们现实一点。”
“她哥是裴知聿,有权有势。我确实喜欢过你,但裴晚晚能带给我飞黄腾达,你觉得你能带给我什么?”
“虽然有点残忍,但是你要接受现实。”
说完,他转身便走。
付烟气得想掐死蓝延的心情都有了。
死凤凰男!去死吧!之前怎么看不出他是这种货色?!
她真是瞎了眼!
付烟气得又去踹那纸箱,“把你这堆破烂也给我带着滚!”
然而蓝延就这样走了,气得她只能在原地无能狂怒踹他的纸箱。
刚踹了几下。
空气中她闻到了股淡淡的烟味。
她僵硬了身体,那只脚停在了空中。
回过头,就看见裴知聿在墙边不知道抽烟了多久。
蓝延可能怎么也没想到,他想“一步登天”的欲望被他想巴结的大舅子给听到了。
夜幕深沉,年长男人的神情也在夜色下显得难以辨认。
单是见到裴知聿的一道身影,他淡淡俯视过来,她便感觉到了股冰冷肃穆感。
在他面前,她好像就是一个小孩子。
她如此难堪的事被他撞见了,付烟那颗自尊心又在发作。
她看着她,又怕又恨。
有时她会刺激得恶意满满的想,如果没有裴知聿,事情会不会就不会变成像今天这种地步。
但没有如果,是她识人不清,是蓝延狗眼看人低。
她收回目光,低头畏惧,低低叫了声“哥哥”,便不顾男人看了这一幕是如何想的,从他身边经过。
一夜难安。
待到晚上,她的房门却被人敲了敲。
推开门,没想到见到的人却是裴知聿。
她吓得脸色发白,赶紧地将膝盖抵在房门后面,以防万一。
“……怎么了哥哥。”
她脸上充满了对他的敌意。
声音也怯怯的。
别墅走廊的灯光下,她像一只娇弱的小兔子。
裴知聿却伸出了手。
“还你东西。”
付烟一看,竟然是药膏。
她突然想起了在男人卧室里他十指修长帮她涂抹药膏的回忆……
此时男人启唇,嗓音低沉。
“需要我帮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