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那双甚是灵动的眼睛再次垂下,难掩失落之意,眼眶已慢慢变红。
萧景砚满意极了。
这个样子顺眼多了,远远比方才的模样更要美,像极了他屋里那只残破的小凤凰...
沈衍倍感无奈,若是没有,也算天意。
这本是他做的最满意的一只纸鸢,竟就这么丢了。
不忍看小姑娘如此伤心,他转头安抚道:“公主,或许引月他们已经寻到了,若当真寻不回,臣定会再做一只更好看的给你。”
邬夏夏看着沈衍担忧的眉色,虽难过,但也温顺地点点头。
忽的想起袖中的那枚玉珏,邬夏夏又急忙拿出递给萧景砚,询问道:“质子殿下可认得这枚玉珏?昨日从你宫里的太监那取得的。”
又转头与沈衍解释道:“昨日不小心遇见的,那名太监鬼鬼祟祟,说是捡来的,所以还未来得及告知阿衍哥哥。”
萧景砚接过这枚丢失的玉珏,面上带着几分感激。
“这本是在下贴身之物,一直妥善保存,竟不知如何去了他们那里,多谢公主替在下寻回。”
言语间说的尽是他自己的问题,并没有怪罪那几名太监偷窃之意。
沈衍也仔细看了眼这玉珏,便知出自皇室,并非寻常之物。
邬夏夏原本失落的的面孔总算缓和了些,浅笑道:“物归原主,本公主也算是帮上忙了!”她将玉珏放到萧景砚的手中,让他好好保管。
不小心触碰到她的手指时,萧景砚感受到了不曾体验过的柔软触感。
但很快,少女就迅速转身离开,这暖意仿若昙花一现。
邬夏夏想起那几个谎话连篇的太监,柳眉一皱,愤愤道:“那几个伺候你的人偷懒就罢了,竟敢偷拿你的东西,还肆意诋毁你!”
“本公主替你换了他们如何!”
少女的眼神明亮而干净,似初生婴儿般纯净,直直的望进他的眼底,好像能看穿他那虚伪的假面。
萧景砚看着眼前处处为他着想的少女,面上虽无波动,却感觉一种陌生的东西向他包围。
善意吗?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
不,他不需要这种虚伪的善意。
她们这些尊贵之人,惯是喜欢用怜悯卑贱的人,来满足自己虚荣的善心,其实背地里都是一样的高高在上、肆意欺凌弱小。
听到她提起那几个废物,他在内心嗤笑,还不急,留着他们还有用处。
萧景砚干涩发白的唇角扯出一个微小的弧度,自嘲道:“我本就只是一个卑微的质子,在魏国人微言轻,不曾受人尊重,连温饱都是难事。”
“如今贵国这番待遇,已是恩赐,在下不胜感激,怎还敢奢求其他?”
冷风吹过他的衣角,他站在逆光处,安静地笑着,一字一字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开口时那双好看的眼眸仿佛失去了焦距。
但看向邬夏夏时,又是那般坚定。
她只听到男子似乎在恳求她放过那些宫人,不愿成为众人的眼中钉,只想好好活下去,她没想到他出身皇室,却活的如此艰难。
邬夏夏地看着沈衍,许多言语仿佛堵在了喉咙里。
沈衍亦是没想到魏质子居然是这般的性子。
他生在权贵世家,见过眼高于顶的贵人,亦见过艰难讨生活的穷人,可却未见过以活下去为目标的皇室子弟。
邬夏夏扯了扯沈衍的衣袖,试探道:“阿衍哥哥,我们若得空便多照拂一下他吧,可以吗?”
半晌,沈衍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她的脸上,眼中尽是纵容,轻轻开口道:“臣听公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