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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 19 节 纸上谈兵

看了亲爱的来信,真让我感到快乐无比!原指望吃过晚饭洗个澡就立刻给你回信的,不料正赶上局里有电影,又是放两场,只好匆忙吃了几口去工作,回来时已是十点多钟。当我重读了亲爱人的来信,顿时感到几天的疲乏也随之一扫而光,充满了对新生活的遐想……它占据了我的思维,占据了我的心灵,占据了我的全身!假如你在我身边,我会毫不犹豫给你留下最甜蜜的回忆。尽管时间已晚,但心中奔腾的激情却使我怎么都无法入睡,一心只想赶快把它传递给心爱的恋人,一心只想体会温柔之梦的滋味……

有时候我也嘲笑自己:还是个男子汉呢,整天沉溺在爱情幻想中自我陶醉,也不晓得哪来这么多缱绻缠绵的柔情蜜意?为了心爱的姑娘连羞都不顾,只管放肆地、动情地向你倾诉内心的感受,也不管亲爱的受不受得了?虽然我也有担心:你会不会对我的这种冲动产生厌恶和反感?却又压抑不住汹涌澎湃的激情,一会儿不想就觉得心无底气精神空虚,渴求的情感也得不到抚慰!有时虽然也想得面红耳赤,但仍会感到这是一种期待的幸福……亲爱的你说我该怎么办?请帮我想个好办法、或者介绍介绍你的经验吧,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当然,你回来自然就会好的,你绝不会让我失望对吗?

心爱的雪,你曾经几次说愿意接受我的一切惩罚,我等着!但愿不再是“空头支票”。亲爱的我想问你一句话,你必须答复我,否则我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勇气迈出这一步的:你真心诚意接受我的一切惩罚、心甘情愿让我不顾一切享受爱情的甜蜜和得到情感的满足吗?假如我在感情上万一失去了理智,你会怎么做,肯原谅体谅我吗?(写到此处我的心跳频率至少加快了一百倍,也许连你都能听见,但我仍要说)。如果你能让我得到只属于我俩才该享有的欢情欢爱的话,那么亲爱的你同样也能得到幸福和满足!我一定会满足爱人的任何要求和情感愿望,与你共享爱情的甜蜜。

心爱的雪:我按捺住这颗怦怦乱跳的心,鼓起最大勇气写下这些充满奢望幻想的话,可真要轮到你来到我身边,说不定还是会变得又傻又呆,只能靠你的主动和启发,哪怕只是一句温情脉脉的话语、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或暗示,都会给我增添无穷的勇气,从而让我们心遂所愿、沉醉在幸福快乐的海洋……

亲爱的,每次给你写起信来,我就会不知不觉流露出隐藏在内心的秘密,也常常感到力不从心收不住笔!你不会笑话我的感情,把我当作一个只会爱意绵绵、情感放荡的人吧?或许连这我都不配,只是一个拜你所赐“只会纸上谈兵”的人。但愿我们下次重逢时你不要只开“空头支票”、我不做“纸上谈兵”的人就好了!

亲爱的,再谈谈你的工作问题,你说万一调市里不行就到县里,我想暂时先不松口,力争调到市里。据说荆漳县址可能要迁走,万一调到县里将来岂不又要分开?我已跟爸妈提出此事,请他们慎重决策!我想市里若没有合适的单位,可否考虑稍微缓段时间,让陈妈他们给你在市里落实个较理想的单位再调,现在匆匆忙忙、难免急中出错。因为县里总比不了市里,流动性又大,万一有什么变化后悔都来不及!那时再想调整可能就会更加麻烦。

从我来讲,当然深知你的处境、理解你的心情,晓得你连一天也不愿在那里待下去,而我更是巴不得你今晚、现在就回到我身边,永远都不离开我!但这毕竟是我们未来美好生活的关键一步,不得不从长计议。望亲爱的务必慎重考虑,速来信告诉我你的意见。

我爸说明天要去汉口,袁伯已给杨工写了封信也一同带走,结果如何我会尽快告诉你。

有关我俩婚事的筹备筹办,我思前想后反复考虑了很久,产生了许多想法,甚至想到过采取什么样的方式结婚?但终归未考虑成熟,在此也很难一一说清,只盼你能早点回来、或待我稍有充裕的时间再详告于你,另作商量。

亲爱的,看到你来信中对我的关怀和鼓励,心中十分高兴!我一定努力争取政治上的进步,尽心尽力做好工作,不辜负心爱人对我的殷切希望。不过也请你切莫忘记体贴我的情感!我现在最需要的除了相互关心勉励,最期盼的就是你的爱心与温情,你就是我最好的精神支柱!没有你的甜蜜爱情、进步也将是非常困难的,懂吗心爱的雪?相信我会处理好两者关系的。

这次到宜昌,我别的什么都没舍得买,单单买回了50个信封,就是准备专门用来给你写信的,你看够不够?如果还嫌我太小气的话,我打算再买100个回来预备着,管上三、五个月也就差不多了!妥否,请爱人批示。

亲爱的,我写了这样一封让你难为情的信,不知心爱的作何感想?真担心你会因此而骂我!本不敢寄、又不得不寄。我不会说违心的话,只好如实道来,但愿我也能早日收到心爱人寄来的充满万般柔情的回音,不负我在此痴心一片。

晚安!我心爱的雪。

可怜我又要一个人孤零零守着这间冷冷清清的房屋了,什么时候你才能回来陪伴我,不让我再感受这冰枕凉床的冷情款待呢?

祝亲爱的——身体健康!生活愉快!工作顺利!再见。

最深情地吻你——心爱的雪——我未来的好妻子!

你亲爱的永远爱你的云

一九八一年三月十四日晚

收阅雪儿的来信,是现时唯一能安抚我心灵的快乐!而给她写信,也几乎成了我抒发情感的唯一途径。

一封接一封连自己看了都脸红心跳的情书,居然就这么肆无忌惮地砸向涉世未深的雪儿,是不是有放荡引诱之嫌我不敢说!但如果不这样又怎能开启纯情少女朦胧相思的春心呢?虽然我并不想做什么见不得阳光的事,也不愿用卑劣的手段欺骗雪儿的感情,但毕竟正处在“少年维特之烦恼”的青春发育期,面对自己万分钟爱而又同样喜欢自己的姑娘,心中正如火如荼盛开着情欲之花,又怎可能单单只满足于望梅止渴的思念呢?我敢说,很少有人能在两相爱悦的身心煎熬中做到像我和雪儿一样理性理智、冰清玉洁!

一段时间以来,我俩的封封书信都盛满了羞涩的真情与渴望,令彼此在绵绵遐想中充满了期待和神往!而每每聚在一起,却又没了践行的勇气,更不敢兑现亲热的承诺。如此几回,雪儿便笑话我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人,而我则反击说怕她“只开空头支票”,可谁都明白:情到深处恋人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只是敢说不敢做、留下一个浪漫的念想而已。

诚然,初恋是纯洁的、也是美好的,但纯洁美好的恋情并不等于不能有燃烧的激情,并不需要病态的克制!既然我们所祈盼的缘分正朝着神圣的婚姻殿堂迈进,既然这场迅猛爆发的情感攻势已然拉开了遮羞的帏帘,还有什么必要伪装和逃避呢?

我恨不得用这错综交替、飞来邮去的两地书搭起一座时空的鹊桥,让望断天涯的我和雪儿在漫漫红尘中永远牵手!

也许是到了我俩都难以忍受情感孤寂之时,或许是等待太久的心灵总是会息息相通,沉浸在美好憧憬中的雪儿再也把持不住芳心,还没等我信到,便又急急忙忙写了过来:

亲爱的云:

你好!十分想念……

本应等你回信后再写的,可我的心情也和亲爱人一样,忍受不了相思情感的冲撞!在这情人分离、默默心仪守望的时刻,没有什么能寄托我俩共同的思念之情,只有靠这书信的纽带来相互传递!

唉,真不知道这样的信我们还要写到何时才能结束?

亲爱的云——我心上的人——我未来的好(这个空也要你来填),我怎么会指责你粗鲁呢?此时此刻你我的心情难道不是一样吗?谁都没有停止过对远方爱人的思念!亲爱的,我时常偷偷描绘我俩未来生活的图画,想着想着就会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这笑声是幸福的、神往的,我真高兴能有你这样一位好伴侣伴随我的一生。在往后的日子里,在未来的生活中,我一定要把所有的爱全都献给你,只要我亲爱的云能够幸福快乐!

亲爱的你真会想,想得那么远,未来——未来是多么美好啊!我和你一样也期待着我俩能够早日结合,因为爱情对我来说同样宝贵。看了你的信,我是既激动又担心!担心什么呢?担心我俩相爱太深,思念的感情太浓,真会把你想出病来影响身体,我将是怎样的心疼!亲爱的云、我的好爱人,再耐心等等吧!等到我俩结合在一起时,我一定会让你满足,补起我们被耽误的时间,那时我将天天陪伴于你,使你永远幸福甜蜜。

亲爱的信中说,只有我的爱、我的感情能使你满足,即使不在一起这种感情依然存在,仍然可以以不同的方式传递,就看我能不能给你带来了!这种情感依然存在我不否认也不能否认,事实是这样。但仍然可以以不同的方式传递……我想了许久终究未能想出个结果!亲爱的能告诉我吗?只要能减轻爱人心灵的折磨、只要能给心上人带来快乐、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尽力去做。

亲爱的在荆漳市开会五天,我能想到你孤独寂寞的心情,也能感受到你无言的牵挂,我是深有体会的。

每当下了班独自一个人待在寝室,我就会格外思念远方的亲人!加之你又是个十分爱想的人,对于电影也不太感兴趣,这大概与职业有关吧。可告诉你亲爱的,我可是个电影迷,有几次和刘敏到江汉影院看晚上十点多的电影,第二天还照常上班。

记得上次你来沙市曾和我看了一场电影,你问我为什么看得那样入迷、那样认真?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爱上你的原因吧!我爱你的人,当然对你的职业也应当喜爱,对吗?

上次哥哥来信说辉辉又给他去了封信,好像是推辞,但语调很悲伤,他问我的意见,我说算了,他的意思也是不强求。我把我俩在一起时谈到要为今后生活着想的意见跟他讲了,他说彤彤家曾向我们家提过,我是反对的!她这个人有些轻浮不稳重,你的意见呢?如和哥哥在一起就劝劝他,你是他妹夫知道吗?

最后还要谈谈我的工作调动问题,望亲爱的一定催促他们快点办!我打算再交一份请调报告,并又给家里写了封信,让他们以父母名义给我们车间写份申请。我看最好还是走下杨工这条路子,上次孟叔叔来说要去武汉,顺便找找杨工,也不知去了没有?望抓紧时间。陈圆已填表,看样子最近就要走。

好了,提笔就这么啰唆,总有说不完的话,余言还是留到下次再叙吧!不过最后还得再啰唆一句:要保重身体,不然以后我要找亲爱的“算账”。

祝你身体健康!生活愉快!一切都好!

最深情地吻你——亲爱的云——我最心爱的人。

你心爱的永远爱你的雪

81年3月16日晚

亲爱的雪:

你好!十分想念……

看了上次我写的信,你一定在笑我是世上最傻的人吧?竟毫无羞涩地给你提出了那么多令人难以回答的问题,况且有些难为情的提问让你不好意思回答或者说是不言而喻的吧!我也不知为什么?一想你就按捺不住失控的情感把它流露于笔尖。

寄出那封信后,我亦十分后悔,不该如此冒昧地对心上人失礼,生怕你不能体谅、不肯原谅!可当时我的确是那样思、那样想的呀?只不过把这种渴望的心事还原成深情的文字,牢牢驻留在纸上罢了。也许,采取这种方式来给自己炽热的情感降温是不合适、不妥当的,但这样的时候这么做,毕竟能使我这颗日夜思念妻子的心得到一点虚渺的安慰和快乐。

亲爱的,我既已无可挽回地冒犯了你,就只有心甘情愿等待来日爱人对我的惩罚了。可我总在想,假如你知道我是怎样地爱你想你,假如你能感受到我内心无时无刻不在为你奔涌的激情,一定会给我以爱情最宝贵的幸福和甜蜜!但愿我的愿望也是爱人的心愿。

亲爱的每封来信,我都不知要读多少遍,仿佛要在爱人的字里行间寻觅感情寄托,体会妻子那“一份相思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的缱绻爱意,给徘徊守望的心灵带来一缕梦寐的幸福感。不仅如此,信中在我看来比较重要的段落,几乎也都背得滚瓜烂熟、一字不漏,不然工作的时候是没法来解这相思疾苦的!

亲爱的既然两次三番表示愿意接受我的一切“惩罚”,我想你不会不明白这“一切”二字的含义是非常广泛的吧?我等待着你的归来,等待享受这一切惩罚的滋味!我一定会满足妻子的任何情感愿望,同时也希望亲爱的能信守自己的诺言,经得起爱人感情的检验!

对亲爱人在上封信中谈到的“我为你”“你为我”的说法我想啰唆几句,也许你又“不喜欢听”了,可我还得说。

你说不准我为你乱用钱,可我认为自己从没有乱用钱,何况这是应当的呢?如果你觉得这也算是“乱用钱”的话,那么我问你:钱不为自己心爱的人用,该留给谁呢?恩,我亲爱的答不上来了吧?

你又谈到不许我说“你为我吃了不少苦”之类的,而且不喜欢听。不喜欢听或许我基本能理解,但你为我吃了不少苦这是客观事实,也是不能抹杀的,即使不说它也存在呀!每当我从思念祈盼的梦中醒来,每当我幻想着与心爱妻子一起生活的幸福情景,总会联想到你为我遭受的心灵磨难,总会让我觉得这辈子亏欠你太多,我能心安理得、毫无感激之情吗?这一生我都不会忘记的!

亲爱的不是要我有话不要闷在心里吗?我是在遵照你的指示行事,请你谅解。现在我虽不能马上报答你,不能兑现承诺与誓言,但将来一定会的!而此刻只有把这些话全都说出来,内心才会稍稍感到一丝宽慰……既然亲爱的你能体谅我内心的任何感情(我想是吧),那就请把这种感激之情也包含进去吧!

亲爱的雪,你说我近来写信很风趣,是的!这样的信你过去是从未享受到的(如果可以称之为享受的话)。那时我既无法驱散头顶的阴霾,也不可能给你带来身心的快乐,只会增添你的忧愁苦闷,除此之外别无本领。而今天,心爱的雪你给我赢来了爱情的春天,让我的心情格外舒畅,连笑声中都饱含着幸福!人在兴奋的时候必然会流露出内心无比畅快的情感,如果说我的信能够写得风趣一点的话,首先应当归功于心爱人对爱情的忠贞不渝和我俩之间深厚的感情,也感谢你有一颗理解、体谅和带给我温暖、快乐的心。

不过,你把我留给你填的空又留下来让我握住你的手填,我说亲爱的你可真想得出来呀!这不是故意让我难为情吗?你不是不知道,在你——未来妻子的面前,我从来都是非常笨拙的,有些话连说都不敢,更何况还要握着心爱人的手来填呢?你呀,真是个聪明的……

亲爱的,我爸今晚从汉口回来带来了好消息,他找到了杨工,把袁伯的信交给了他,把我俩的事也告诉了他,杨工答应坚决帮忙,让省机械工业局给你们厂写封信帮助调动。局里这边的尹书记也说:“如果需要通过沙市工办的话,他有路子负责解决”。看来你的工作调动指日可待,我真高兴极了!等到我俩调在一起,等到我们结婚以后,一定要恩恩爱爱甜甜蜜蜜地过日子,永永远远都不再分开好吗?

最亲爱的雪——我十分想念的好妻子,你看调动还需办哪些具体手续,请详细告诉我,越快越好。

亲爱的,听到这个消息想必你也非常高兴!但高兴之余须特别注意安全、爱护身体、做好工作,越到最后越要处处小心谨慎,千万不可大意!再耐心等等吧亲爱的,别高兴得忘了给我写回信哦,我可是一封接着一封……

祝心爱的雪:身体健康!生活愉快!

吻你——我亲爱的雪——未来的好妻子!

你亲爱的永远爱你的云

3月18日晚

我以为,通过众人持续不断地努力,加上领导的大力支持和帮助,落实雪儿工作的问题理应是马到功成、易如反掌,不会再出现多大变数!因为几个关键环节似乎都可以疏通。所以兴高采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雪儿,一心指望能早点跑去帮她办理调动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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