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歌这一身冲锋衣的里衬,经过几天摸爬滚打,雪水混着尘土,早就邋遢的不成样子,像个蓬头盖面的乞丐,看起来凄惨无比。
乐歌皱眉道:“阁下是谁?”
中年汉子脸色一黑,疑道:“连我也不认得了,莫非是真的中了邪?”
旁边一人道:“里长,莫说了,先领着三钱回家吧。”
一群人于是簇拥着乐歌往回走。
张妈连神也不拜了,也跟在后面,竖着耳朵听。
这不知姓名的里长道:“三钱,你昨晚遇见什么了,怎么到了这里?”
乐歌随口答道:“我肚子不舒服,出来方便。”
里长又问:“三钱,昨天晚上你见着你二哥没有?”
乐歌老实答道:“我好似是没见到。”
理论上胡两金身亡之时,胡三钱是在现场的。
但是胡三钱在现场,乐歌可不在啊。
几人交换眼神,晚上更夫半夜里巡更之时,发现胡家院门大开,往里一瞧,就看见胡两金尸横院中,这才惊动了四邻。
里长带着几人出来,正是要寻找不见了的胡三钱。
现在人是找到了,就是好似受了刺激,神志不清了。
里长谨慎问道:“三钱,你哥哥的事,你知道不知道?”
乐歌心中知晓是什么事,却不好回答,只是不语。
乡邻们只当他是看见哥哥横死,受到莫大的刺激,一时迷了心智,却也不再多说,只是簇拥着乐歌往回走。
这倒是省了乐歌找回家的功夫,当下默默记住胡家的位置。
胡家有一处泥胚糊成的院墙,中有两间房子,好歹下半截是青砖垒的,上半截仍是泥胚土房。
旁边还有半间茅草棚,堆着些柴火和杂物。
这时天光亮了,泥土地的院子里面,还有一大摊殷殷的黑色血迹。
有人迎上来低声对里长道:“杜里长,两金的尸身已经收殓了,就在屋后。”
里长点头,吩咐众人把乐歌领到正屋中,又嘱咐他换身衣服。
一群人退了出去,在院落中议论着如何帮胡家操办白事,以及前去官府报案的人何时回来,到底是谁害了胡两金等等。
屋里面只剩下乐歌一人。
只见这屋中陈设简单,一张大通铺有两床破被褥,青石垒的桌脚上搭着一大块破门板算是桌子,还有个脏兮兮看不出经过多少年月的衣橱。
乐歌在衣橱中翻找,看得出兄弟两人的衣服泾渭分明。
哥哥胡两金是帮派小头目,衣物精致些,弟弟胡三钱是码头上的脚夫,穿的多是粗布练功褂、半截裤还有长长的绑腿。
乐歌比划比划,发现这绑腿自己不会用,于是穿了件绸缎裤子,上身披一件青袍。
走出门来,不由挠头,因为在场的人乐歌一个都不认识。
也不知该如何招呼。
众人看他好像呆呆的,只当是哥哥身死,受的刺激太大。
不敢拉着他多说,只让乐歌到一旁坐下。
死者为大,众人与胡家两兄弟多年的邻居,当即在里长的主持下,开始商议如何帮胡三钱操办哥哥的白事。
乐歌面无表情的坐着,实则仔细听着众人交谈,熟悉胡家情况。
那个张妈也和几个妇女在一旁窃窃私语。
乐歌竖起耳朵听着,张妈却再没提起“尊主大明神”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