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庆国本身也因为那十年,没读上书,没啥文化,就赶马车给酒厂拉煤,维持生计。
凭吴大志厂长的身份,想安排儿子进厂混个闲职,甚至不用自己开口,暗示一下就有人帮他办了。
不过这倔老头性格顽固得后,是个典型的老党员,十分爱惜羽翼,对身边人的要求非常严格。
“不行,不能让人背后说我以权谋私。”
吴大志严肃地盯着陈望,脸上挂满寒霜。
“厂长,你想想,成立车队,需要培训一批驾驶员。我是这么想的,庆国大哥赶了那么多年的马车,有驾驶经验,一法通万法通。与其培养一个生手,不如用有经验的人。”
陈望嘴上说得义正严辞,心中觉得自己就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赶马车和开货车,风马牛不相及。
这么说,是为了给吴大志台阶下而已,投桃报李,这道理他是懂的。
哪有亲爹不疼儿子的,找个合理的借口解决了吴庆国的工作,让这倔老头欠个人情,自己又不付出什么,这买卖怎么算,都十分划算。
吴大志表情有些松动。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事不用和我商量。董县长的意思不是很明确吗?让你拿出车队的建设方案,我这边也没意见,到时我会推荐你做运输部主任。小陈,记住啊,我们吃国家饭,就不能有私心,得一心为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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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办公室,书写车队建议报告的时候,陈望都忍不住暗暗好笑。
这倔老头明明心疼儿子要紧,却从不以权谋私,品格确实伟大,不过估计他儿子并不这么想。
心中早有腹稿,陈望花了三个多小时,就完成了‘车队建设实施报告’。
报告很详尽,从采购成本、运营成本到短期收益和长线收益,以及政治影响,都罗列得清清楚楚。
看了眼手表,已经下午五点半。
这是块‘上海牌’手表,是陈望上班第一个月,发工资后奖励给自己的,118块钱。
上一世过度自私,所有钱都花在自己身上,穿得是亮丽光鲜,苦的是姐姐一家。
手上也没什么事了,他将写好的报告往抽屉里一放,准备提前翘班,去给几个孩子买点大白兔奶糖。
就在这时,吴大志推门走了进来,大步流星地走到陈望办公室桌前。
“给,别说我蹭你小子的烟,还你。”
说完他扔下两包烟,转身就走了出去。
陈望看着桌上的烟,还是‘遵义’牌,这在黔州省是顶配的香烟,三元一包。
这倔老头倔是倔了点,但却也倔得可爱。
将烟揣在兜里,他给办公室主任张文英打了个招呼,就提前下班了。
这时候的管控相对宽松,只要手里没事,早退下班在各个单位屡见不鲜。
在车棚取车的时候,好巧不巧,他遇见了李淑珍的大哥李忠祥。
李忠祥去年退伍,因功复员到酒厂车间上班。
陈望和他从未有所交集。
对这个上过前线的老兵,他还是很为敬佩的。
“陈望,你小子是不是讨打?我妹妹昨天从你家回来就一直哭,说你看不起她?别以为读了点书,我妹就配不上你?”
陈望心中一惊,听对方这话,难道李淑珍真看上自己了?
李忠祥一脸怒气,眼看一言不合就要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