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太阳是会升起、落下的，太阳的方向并不是一个方向。

他前进的征途中没有一条成形的大路，徐志郎漫无目的探寻着。

虽然远离了大山，但是这里的岔路众多，越往前越偏离东方。

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而且经常能看到残垣断壁。

一天夜幕，他看到远处有一座碉堡一样的房子，圆形房顶，往外伸出去几个垛口。

他牵着马匹走了过去，把马拴在外面的石桩上，上了几级台阶，推开大门，里面黑漆漆，什么也看不到。

他拿出马灯，擦着火石，点亮马灯，提着灯进去。

碉堡里面空间不是很大，上下分为三层，一层已经被破坏，折断的木椅和桌子随处散落。

“有没有人？”他喊了一声。

屋里面静悄悄。

他又用锡金语向屋里面喊了一声，过了许久仍然没有回应。

他拿着马灯绕了一圈，找了个地方，开始清扫，打算把东西放下。

然而，清扫地板的时候，却看到地板上有大量的血迹，还有破碎的兵器和少量的人体残肢。

他心里面一惊，警惕地看看周围，思考片刻，提着马灯从圆形台阶上来到二楼。

二楼的情况比一楼还要糟糕，整个房间所有的桌凳都被损坏，就连石质圆桌也摔成几瓣，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从中间被斩断。

他仰头看了看三楼，除了几个垛口，几乎容不下人。

打量了一番，他回到一楼。

此刻，他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看着他。待到下楼，这些眼睛依然紧紧盯着他。

来到一楼，他点着碎木椅和木凳，躺在清扫出来的地板上休息。

夜晚时分，一种强烈的恐惧感从梦中袭来，他微微睁开眼睛。

几个小孩鱼贯从二楼跳下，拉开门，在他的马背上摸索，徐志郎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切，没有吱声。

等到这些小孩摸索完，取走所有吃的东西，又悄悄地回碉堡，上了二楼。

他非常好奇这些小孩藏在哪里。

等到最后一个小孩上二楼，他起身跟在后面。

透过二楼地板的缝隙，他看到这群小孩就像猴子搭人梯一样，几个人先架起来，搭起人梯，其余的小孩踩在人梯身上爬上三楼垛口，躲进去。

他们依次分散躲在几个垛口。

徐志郎大概数了一下，竟然有十几个小孩。

他看到这些并没有做声，悄悄地回到那里躺下，睁着眼睛，睡不着。

午夜时分，一队人马的嘶叫打破了周边的宁静。

声音特别噪杂，除了人马的嘶吼，还有哀嚎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大。

徐志郎没有做太多停顿，收拾好东西牵着马躲到碉堡后面的山上。

刚伏下，就看到一队人闯过来，进了碉堡，接着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一阵噪杂声过后，有人发号命令，几个士兵拿着枪押解着一队人来到碉堡的一侧，这一队人的手脚全部被绳子拴着，不断发出哀嚎。

两个士兵将这一队人拴在碉堡旁边的铆钉上，一个士兵留下来看守，其余士兵在城堡外面架起了大锅，烧火做饭，没多久漂出一阵阵肉香，周围人都被这美味诱惑。

这些士兵吃过饭以后进入碉堡休息，看守的士兵在碉堡周围转了几圈以后也回碉堡里面，只剩下一个士兵站岗，没多久，这个士兵也扛不住，用枪撑着，睡在壮丁旁边。

等所有的士兵都睡沉，垛口处的小孩缓缓爬下来。

他们这一次只下来了两个小孩，静悄悄地取走烤熟的食物，其中一个小孩不小心踩翻了一个饭盒，里面剩余的残羹流了出来，一直流到一个躺在地上睡觉的军官身上。

两个小孩不敢动，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那个军官翻过身没多久又鼾声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