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的菜以鸡为主，烹饪得恰到好处，鸡肉色泽鲜亮，味道香醇。

用筷子轻轻一夹，骨肉立即分离，并无丁点腥味，入口即化。

龙湘听着楼下的琴声，一边与唐布衣闲聊，一边吃得心满意足。

“这鸡虽不是我吃过最美味的，但可以排在前几位了。”

“哦？最好吃的是哪个？”唐布衣给龙湘的酒杯斟满，问道。

“是丐帮王帮主烤的叫花鸡，王帮主与我师父兄妹相称，偶尔会带叫花鸡来锦香宫做客，不知为何，锦香宫这么多弟子，就只叫了我一个人去吃。”

唐布衣沉吟了一会儿，“我与王帮主喝过几次酒，以我对他的了解，你对他的手艺如此推崇，他叫上你也不奇怪。”

他对王帮主和温夫人的事迹有所耳闻，想了想，继续说：“不过我觉得更有可能的是，你盯着人家的烤鸡流口水，王帮主看不下去才叫上你的吧？”

龙湘回想了一下，似乎还真是这样，羞意涌上心头。

“我有什么法子嘛，那么香的鸡哎！黄泥拨开，荷叶拨开，那个香味根本不是凡人能挡！除此之外，你烤的也不差。”

“我可不是王帮主，不吃你这套。”

龙湘举起手中的鸡腿，言之凿凿，“我说的是真的，我用鸡腿发誓。”

唐布衣看着她一派认真的样子，失笑道：“它用肉身布施给你，还要被你如此超度起誓，在你五脏庙里可以死不瞑目了。”

……

将桌面一扫而空后，龙湘揉了揉小腹，总算明白青楼是什么地方了。

她想起师父的告诫，随口问道：“你身为唐门大师兄名声在外，本该是人人称赞的豪侠，为何要流返青楼，自甘污名呢？”

唐布衣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青楼是我的第二个唐门。”

“我在青楼出生，我娘在青楼病逝。”

龙湘愣住了，寥寥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宛若老僧敲钟，沉重地叩击在她的心扉。

气氛一时静谧下来。

悠扬的琴声依旧从楼下传出，明明是欢快的曲调，在颤栗的琴弦中，她却听出了别样的悲凉。

月满则亏，乐终而悲，不外如是。

或许弹琴的姑娘也是一位遭受苦难的女子吧。

她不知道唐布衣幼年时经历了什么，但在这样的出身下，绝对和美好沾不上边。

她的父母虽已离世，但她在师父无微不至的关怀下长大，相比而言要幸福得多。

“抱歉。”

龙湘恍惚了几个呼吸，回过神来，歉意地看着唐布衣。

“无妨，说出来反而舒坦了许多。”唐布衣摇头。

苦难已历过，将他的心境撑开，都在此刻化作了风轻云淡的笑。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青楼聚集了众多孤苦无依，无家可归的女子，她们自食其力，柔弱而坚强，比那些自视高人一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坏事做尽的腌臜货色高洁许多，我若不给她们撑腰，不知有多少女子要被强权所迫。”

要是赵活在这，定然会说：“得了吧，能把逛青楼说得这么光明正大，这话留给掌门手中的棍子听吧。”然后每次被问起时，都会帮他遮掩行踪。

然而面前的是嫉恶如仇的龙湘，是持惜花令行走江湖的锦香宫弟子。

“原来是这样。”

锦香宫中有一些师姐就是从良的风尘女子，她对姑娘们心生同情，看向楼下花月楼的客人跃跃欲试，目光中带着危险，想着要不要教训他们一顿。

唐布衣担心她干出傻事，拉着她的衣袖出了花月楼。

把龙湘的名声传出去还有说辞，再让她大闹青楼的话，温夫人会杀了他的！

“等等，我的礼物还没给你。”龙湘拿出锦盒交给唐布衣，“上次的事情……”

“行，龙姑娘的见面礼我就却之不恭了。”唐布衣没等她说完后面的话，就双手接过了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