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子神色阴寒,勾了个轻笑拍了拍摄政王的肩,话锋流转,“我与摄政王此番前来是特地贺我姑父与失散多年的女儿相认,顺道备下薄礼来拜访三小姐”
摄政王认真端详着枝菱,目光忽如明月飞出云彩般通透,和三世子打起趣道:“那日藏红院初见,你怎么还骗我她是你的近身侍女”
枝菱倒满两杯茶水,待他们坐下。
她仍旧站立一边,眸里若流光溢彩闪了闪,笑道:“呃,摄政王不知,在那之前,我的确是……呃……是三殿下的近身侍女……”
摄政王的桃花眼尾兴致勃勃扫向神态安详饮茶的三世子,视线迟疑片刻见他未有反应只端着静和不动的姿态,终是心有怪异收了回来。
气氛诡异,摄政王适时掏出锦绣礼盒递给枝菱,“这是绵薄贺礼,不知三小姐是否喜欢?”
“大人送的自然是极好的。”枝菱细细打开锦盒,盒里躺着一支琥珀镶金布满宝石的珍贵步摇,以珠石为长坠,琥珀雕刻而成的牡丹色泽艳丽,辉煌夺目。
枝菱心下欣喜,却觉得此物极其贵重,若戴上发间难免招摇,遭人话柄。
“大人的心意实在贵重,小女万万不敢收。”
摄政王将锦盒推诿到她怀中,“美钗配美人,你就收下吧。”
“摄政王有心赠你,你且莫要驳他的面子。”三世子并不去看她,眼神犀利辗转过杯上的图案,晃了晃杯里茶叶,颇具寒气逼人的气势。
枝菱盖好锦盒交给红袖收藏,行礼言谢。
“我既送过了礼,你的礼呢?”摄政王望着三世子,“快拿出来看看。”
三世子屏住神色,直直盯着枝菱,“我的礼怕是不如小姐的意。”
摄政王笑着抢先一步竟从他的袖间拿出了礼盒,放到桌上戏谑道:“不让三小姐打开看看,怎么知道到底合不合她的心意!”
三世子站起来撇过头眺望窗外旖旎风光。背部线条笔直,墨发迎风飘舞,一身紫色迷惑长衣隔着骄阳洒下的光晕竟瞬间令人产生他已然出却尘世的惊鸿错觉。
枝菱楞了两秒,将那桌上礼盒打开,居然也是一支钗,碧玉精致,钗头装饰着精致的粉桃花,这支钗虽不及摄政王所赠贵重,却是她极其喜欢的样式与风格。
他是如何知晓她会喜欢简洁灵巧的发钗,甚至还当做礼物送过来。
枝菱笑的自然,纯美,仔细将这发钗交给红袖。
走到三世子身边,眸波壮阔,压抑欢喜,温婉道:“殿下送的发钗正合小女心意”
“一般来言,贪图富贵之女不皆是爱金银首饰,彩衣华服的么。怎的,你有意展现其中不同?”三世子淡淡然望向焕然一新的她,垂眸复又抬起挂了个好看的弧度掩藏薄怒,“你曾念萧沐卉可恨,可你的心与她相比有何两样?”
他很失望,原以为她淳朴自然,不想在他受伤养病期间,她居然利用痴傻的二哥偷偷混进萧府。
如今,她成了萧府的三小姐,衣食无忧,贪图富贵的丑恶面孔一览无遗。
不是不可以认亲,而是怎么能利用别人。
枝菱百口莫辩,她本就是错了,让三世子心里多了个坏印象。
他们对话的声调只有他们自己能够听到。
“你们嘀嘀咕咕在偷聊什么?”摄政王也站了起来,插到他们中间。
枝菱回头,“没聊什么,没聊什么”
摄政王了然于心点头,三世子冷着面色忽道:“在这里叨扰许久,我们也该走了。”
“也是。”摄政王饮尽一杯茶,在红袖相送下,来到门口三世子临走前不忘瞥一眼枝菱,眸里似有千言万语需要听她解释的疑责稍纵即逝。
“小姐,红袖姐,奴婢帮忙送客吧。”
冬厢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了出来,自觉将摄政王与三世子引出阁外。
红袖自阁前栏杆探望选出渐行渐远的他们三人,念念有词道:“香华带人来的时候想必定是让春茗瞧见了。”
“不过是拜访却也抵不过某些人的捕风捉影。”枝菱悠闲执着玉扇望了望消失的他们,转头对红袖吩咐道:“你且去悄悄跟着春茗,记住,定不能暴露。”
红袖会意一笑,匆匆下楼。
香华在阁楼下花苑内浇花目睹红袖离去,便暂时放下手里活儿替她上楼伺候。
枝菱见她上来微微一笑,香华行个礼道:“奴婢方才见红袖姐出门,便先准备替她侍奉着。”
香华聪慧沉稳,善解人意,阁内有些事也是能放心讲给她听的。
但是红袖去跟着冬厢无疑是要保密的。
摄政王与三世子虽以贺喜名义前来拜访,但细细想来,她与摄政王仅一面之缘不足以让他备礼登门,若三世子只身一人前来怕是会落人话柄。
三世子是萧沐卉的未婚夫,根本不能送她过于贵重的礼物,因为再怎么贵重的礼物都应属萧沐卉才能收的。
有了摄政王陪同,如此倒招惹不来流言蜚语。
“红袖帮我去领碧螺春了,真是难为你还要分心过来侍奉。”枝菱摇了摇手中玉扇,“对了,阁内新来个侍女名叫冬厢,你们私下相处怎样啊?”
“回小姐的话,冬厢私下勤快得很。她每每总是先干完自己的活又来帮其余姐妹,再者经常与我们闲聊打听您的喜好以及脾气。”
“哦?”枝菱心下一顿,停住了手中玉扇,不再扇凉,片刻又道:“冬厢这样细心大概也是为了讨好我吧”
香华心有感慨道:“若不是家境贫寒,谁愿意在别人屋檐下生存看人脸色呢。府中倘若不能讨到主子欢心,日子自然难过些。”
枝菱又岂会不知其中冷暖,没主子撑腰成天被人鱼肉,忍气吞声度日如年。
香华似乎说中痛点,两眼忽然泪哗哗,一下引起心里悲痛,“奴婢的父亲早逝,母亲腿脚不便却终日劳作于田间,奴婢没用,不能常回家探望,没钱医治……”
字里行间道尽心酸,香华此刻能在她面前言语凄惨遭遇,倒让枝菱软下心。
枝菱捏着帕子擦拭香华的泪,劝慰道:“好妹妹别哭,你若想回家探望尽管告诉我,我应允了便是,有何银两短缺也尽管告诉我。”
香华闻言,立即感激涕零跪下重重磕头,“奴婢三生有幸能在小姐身边侍奉,倘若小姐需要奴婢鞠躬尽瘁之时,奴婢定当死而后已,肝胆涂地。”
“此话言重了。”枝菱连忙扶起她,“孝心实属人之常情,再说你是我屋里的丫头,有困难自然先要告知我。”
大约又过了些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