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塔什干眯起眼睛,似乎非常享受,“塞瓦斯托波尔姐姐的伏特加……嘿嘿……”
“同志,塔什干可用不着担心,我们加在一起都喝不过她。”塞瓦斯托波尔说。我一头黑线地看着塞瓦斯托波尔又倒满一杯撒丁红酒,缓缓摇晃着酒杯。
“不要喝太多了,塞瓦斯托波尔姐姐下午不是还有任务吗?”火力担心地说,“你喝不了多少,还是不要喝了。”
“胡说!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塞瓦斯托波尔脸色潮红,仍然在往肚子里倒酒,“就让你们看看无畏级的力量……”
水星纪念在一边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样,从坐下之后笑声就几乎从来没有消停。
“塔什干姐姐下午去哪里,我也想去玩。”火力继续摇晃塔什干。
“唔啊,火力,不要摇我了,下午……嗯……还没有想好。”
“火力,你下午得写作业了,别总是想着找塔什干玩。”水星纪念小口品尝着撒丁烩饭,朝火力挤了挤眼。
“不要,火力好不容易有空的,塔什干姐姐还答应过我要教我双人舞的,对吧?”
“唔?”塔什干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巴,手上的瓶子已经见底了,“当然可以,不过塔什干现在有任务,这样,同志酱来看塔什干和火力的练习吗?”
“好的,乐意至极。”
“火力,我听说‘妙妙博物馆’现在推出了限量款的礼品‘宇宙超级无敌可爱蝴蝶结’,只有今天下午哦。”水星纪念说。
“诶?蝴蝶结和双人舞……”火力陷入了两难,“塔什干姐姐……”
“塔什干姐姐有任务在身哦。”水星纪念马上站起身往火力嘴里塞了一大口披萨,“这个好吃,火力没吃过吧,多来点。”
可怜的火力只好拼命地嚼嚼嚼,好不容易咽下去之后马上又被水星塞上,“还有这个提拉米苏,火力最喜欢吃甜食了。”
“唔嗯……哇哇嗯…”火力口齿不清地嘟嚷着什么。
“哈哈哈,火力,你怎么有两个……”一边的塞瓦斯托波尔明显不对头,声音都变得飘忽不定,像在和什么看不见的人交流,“嗯嗯,衬衫的价格是……多少来着?”
“哐”地一声,酒瓶被塞瓦斯托波尔打翻了,红酒洒在了我的衣服上,酒精的气味让我略微皱眉。然后,塞瓦斯托波尔不省人事地像酒瓶一样直挺挺倒在了我身上。
“塞瓦,太失礼啦!”水星纪念戳了戳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醒着的塞瓦斯托波尔,“科诺瓦洛夫同志,劳烦让一下了。”水星纪念按着我的肩膀勉强从我身边挤了出来。
“杂鱼塞瓦,怎么喝这么点就不行了。”在试图唤醒无果后,水星纪念笑眯眯地说。
“她真的没关系吗?”我有一点担心。
“塞瓦斯托波尔姐姐,总是硬撑。”塔什干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她刚刚喝了一整瓶高度伏特加。
“好了好了,”水星纪念哄小孩一样安慰着半睡半醒说胡话的塞瓦斯托波尔,像拎麻袋一样把她扛在了肩上,“塞瓦斯托波尔,你该减肥了,怎么这么沉。”
火力可怜巴巴地紧闭着嘴,不敢说话,随后就被水星纪念几乎是强行从塔什干身上扯下来了。
“欸?水星纪念前辈,”塔什干说,“你们就走了吗?披萨还没吃完……”
“哈哈哈哈,”水星纪念笑道,“各位见笑,塞瓦斯托波尔和我下午还有任务,火力……火力下午要去博物馆,先不打扰两位雅兴了。二位,用餐愉快。”说着,水星纪念连拖带拉带着塞瓦斯托波尔与火力消失在餐厅大门。
“你的朋友们看上去都……额……蛮奇特的。”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只能这么对塔什干说。
塔什干毫不客气地从水星纪念那儿叉了一块披萨:“这样,还好吧,同志酱不觉得火力虽然有点黏人但是很可爱吗?还有塞瓦斯托波尔姐姐虽然嘴上很厉害,实际上也是非常棒的女孩子哦!水星前辈……唔……有点喜欢捉弄人……也算不上什么奇怪的人吧——这样,所以你到底来不来海军学院?”
“还不急着确定吧,在那之前,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
“哦?是什么呢?”
我闭上双眼,长叹一口气:“我需要去找找我的家人。”
“同志酱的家人吗?”塔什干停下了抢劫水星纪念剩下的餐盘的动作,“这样,塔什干也要去。不过今天下午,同志酱答应了要陪塔什干玩,这个没有忘掉吧?”
“当然没有。”我答应道,“塔什干下午想去哪里?”
“这样,先去克所涅索斯公园,然后再去港口,如果还有时间,塔什干带同志酱参观海军学院。”听着塔什干一连串说出的地名,我不禁有点怀疑她之前回答火力没有想好下午的行程是不是真的,还是说这些都是临时想到的。
“可以,就按照你的安排来吧。”我放心地说。
克所涅索斯公园是一处人文遗址,塔什干会选择来这里还是很让我意外,虽然说我之前已经来过,不过就当是陪她散步好了。
“克所涅索斯以前是古希拉尼克的卫星区,不过后来罗马人和其他少数民族都相继统治过这里,所以你可以看到这里有很多不同风格的古建筑以及废墟遗迹……可惜我对克里米亚的历史也不算了解,只能给塔什干讲个大概了。”
“同志酱,看上去对历史很感兴趣,所以塔什干才邀请同志酱来这里玩。”塔什干开心地说,“不过也不要纠结这些问题啦,就算不知道这些,风景还是很棒不是吗,同志酱?”
“是的,这里风景确实很不错,”我眯着眼睛,享受着凉爽的海风,打算把以前到过旧世界的这里的事先隐瞒着,“不过如果想到古代智慧的希拉尼克人和我们一样站在这块土地上欣赏大海,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我指了指身边的一处废墟:“比如这些石头,如果散落在荒野,它们也就是普通的石头罢了,但是它们被人们选中安置在这里,以实用的方式摆放形成了形式美,但是仅仅是这样的形式美就像塔什干刚刚提到的风景一样,其实也很普通,蜘蛛结网,鸟雀筑巢乃至数学函数都有这种形式甚至远远超越人类。历史遗迹所不同的是这里已经逝去又无法捕捉的爱恨情仇,将军曾经在这里集结军队,妻子曾经在这里告别丈夫,年轻人曾经在这里埋葬老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预料但是又不可捉摸的,这种沧桑感与朦胧感,像是就有千万个灵魂就在身边讲述他们的故事,但你又听得不真切。历史就是这样一个蒙着面纱的美人。”
“好像真是这样,”塔什干坐在长椅上想了一会说,“确实是很奇妙的感觉,不过塔什干说不出来,同志酱帮忙讲出来了。”
前方是一片开阔的希拉尼克式露天剧院,游客们零星地在古希拉尼克人坐过的石头台阶上坐着,不知为何,我感觉这里特别适合塔什干跳舞。
“塔什干,听火力说你的舞蹈很好?”
“怎么了同志酱?想和塔什干跳舞吗?”
我摇了摇头:“我不会跳舞,如果以后有时间可以向你请教。”
“这样,塔什干随时欢迎。不过,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因为想看你跳。”我直白地说,“就在这里。”
夏日的阳光下,就出现了这样梦幻的一幕,一位长发翩翩的少女,在曾经的希拉尼克露天剧场上,跳一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的舞。这一刻,历史好像回到了公元前,虽然我对舞蹈几乎一窍不通,但是塔什干的舞姿还是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中。多年之后我回到塞港时,会想起塔什干在陌生新世界的希拉尼克剧场跳舞的那个遥远下午。
一段逐渐放缓的滑步之后,表演结束,塔什干像一个精灵一样轻盈地从舞台下回到观众席,驻足的游客发出一连串掌声与赞美。
“同志酱,开心吗?”
“开心,非常开心,就像在童话故事里一样。”
“那塔什干的实训作业评价……”
“必然是满星好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