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不吝啬地推开阴影,暮春的天气就已经显出几分炎热。春秋的夹层衣服显得多余,人站在外面被太阳晒上一会儿就能出一层薄薄的汗。
戚夏深匆匆窗外收回目光,环视着这间小公寓。小但是温馨,被主人打理收拾得很干净。
他走神太明显,对面沙发上坐着的女人眼中露出几分不耐烦,但很快掩饰过去,着急道:“夏夏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戚夏深陡然回神,轻轻弯起眼睛,唇角却先于眼神带了笑意,“我听着呢,您接着说。”他虽然露出了笑的表情,眼睛深处却还是冷淡的。
就戚夏深的性别来说,他长得过于好了轮廓温柔,五官精致却凌厉,偏生一双桃花眼,以至于笑与不笑都是眼波脉脉的动人模样。
烦躁的女人面对这样的笑容也慢慢缓和了脾气,她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笑容,柔声道:“夏夏,我和你爸爸真的不适合,以前为了你和你弟弟一直勉强在一起,现在你长大成人了,我们也终于可以寻找自己的自由了。妈妈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你,这么多年来都没尽过作为母亲的责任,但是夏夏,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和爸爸,好不好?”
有些话她作为继母不应当说,会显得她太失职太冷血,所以她一定要戚夏深主动开口。
戚夏深默默听着,他知道对方今天的意图是什么,但一直默不作声,等对方亲口说出来。
阮玉芬说得口干舌燥,却始终没得到想要的反应。她的表情渐渐僵硬,神色冷淡下来,道,“夏夏,妈妈准备出国,别墅是我和你爸爸一辈子的心血,不能留给你。家里也没什么东西,我跟你爸爸记得你以前特别喜欢家里一个摆件,就想把这个留给你。”
家里确实有个摆件,还是个玉雕摆件,雕工之精湛曾令年幼的戚夏深痴迷不已,他甚至可以对着摆件看一整天。但长大的戚夏深知道,那就是个普通的豆种玉摆件。
阮玉芬失去了耐心,转头高声道:“戚源!”
因为愧疚而躲在卧室里不敢出来的戚源这才抱着一只四十厘米见方的木盒子出来,这里面不知装着什么摆件,似乎十分沉重。戚源搬动得非常费力,脸颊的肌肉都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他将木盒放在茶几几上,立刻狠狠松了口气。不经意对上戚夏深平静的目光,顿时感到心虚,连忙低下头。戚源干巴巴道:“你小时候最喜欢这个,以后我们离开了,就算是个念想。”
阮玉芬忍不住挪了位置,悄悄离那盒子远了点。
戚夏深笑笑,正要说话,门却被敲响了。阮玉芬低头看了眼手机,惊叫道:“糟了,这个点了!”
她有心将盒子推到戚夏深面前,却不敢动手:“夏夏你先走吧,妈妈有点事情要谈。”
阮玉芬径自起身去开门,特意绕了一圈避开盒子的那一边。她走了,戚源才敢抬起头,露出愧疚的眼神。
戚夏深却完全不在意的模样,甚至还反过来安慰戚源,“没事爸,我懂你的难处,那我就先走了,你保重身体。”他起身的同时抱起盒子,原本做好了搬不动的准备,谁知道到手居然轻如无物。
什么情况?戚夏深差点绷不住直接掀开盖子,他瞄了一眼沉浸在愧疚中无法自拔的戚源,忍住了冲动。
为了自己孝顺懂事的人设,还是先忍着回去再看吧。
阮玉芬已经打开了门,外面站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女,后面还跟着刚上楼的戚御。
与戚夏深同父异母的弟弟戚御对着戚夏深翻了个白眼,凉飕飕道:“你来一趟就带个什么玩意儿回去?”
阮玉芬期待地对西装男女道:“快请进来坐。”说着瞪了眼磨磨蹭蹭的戚御,压低声音道:“还不快进来。”
戚夏深全然不在意戚御,回敬他一个冷笑。抱着盒子正要出门,戚御一把拽住他,道:“你干嘛?”
戚夏深余光瞥见阮玉芬领着西装男女进了客厅,连背影都看不见的时候,才压低声音道:“你知道刚才那群人是来干嘛的吗?”
戚御当然不知道,他还在上高中,家里有什么事都瞒着他,连戚源阮玉芬要离婚的事情他都不清楚。不过在戚夏深面前,他当然不能矮一头,立刻反驳道:“你知道?”
戚夏深轻声道:“他们来看房子的。”
为什么要看房子?戚御吃惊。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卖房子?戚御眼睛顿时红了,冲进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