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阴谋算计此时都还离这个刚入江湖的菜鸟太远,因此,北上一路并未再添风波,算得上是顺利。
但实际上,师徒二人在宴会开始的前一天,才匆匆赶到。
至于为何?
“老头!我就说是这条路吧!你看你看!”顾云尘蹬着脚,昂着头,一撇嘴唇,撅向不远处的大城。
他毫不在意路上行人那带着异样的眼神,甩着头,阴阳怪气的嚷嚷,“说什么老夫早年云游四方,这大江南北谁没走过似的!也不知是谁说走这条路根本不会错,唉,要我说您老人家还是歇着吧,喝点茶,看看远处的风景。”
王重阳可一点不惯着他,老人扭过身子就是一个暴扣,扣得顾云尘的脑袋发出清脆的声响,紧接而来的便是其咬牙切齿的痛嚎。
更多的人望向了这对怪异的组合,毕竟一个神情不善的老道和他那个被麻绳捆着,扛在马背的徒弟可并不多见。
“混小子,若不是你乱跑,丢了马和盘缠,结果为了补救,不分青红皂白抢了别人的,给人官府抓起来,我们能这么晚到吗?!”
“不是吧,这也是我的错?要不是你一直把我拴在山上,我能跑去…”眼见着王重阳一张老脸黑了下来,顾云尘心知惹毛老道士,自己也没有好果子吃,于是声音渐小,展露憨厚一面。
王重阳扶额叹息,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手不去握剑,免得等会血溅官道,引得恐慌,更污人眼睛。
可这事说起来还得怨王重阳自己,他绕远路是为了办正事,所以在之前的城中让顾云尘自个儿在路边玩,或是牵马等他。
本也就要不了几分钟,回来时又因馋嘴去买了酒,谁曾想,就这一刻把钟不到的功夫,顾云尘不仅把马丢了,还跟人打了起来。打就打吧,年轻人谁不惹事生非呢?可问题在于顾云尘身上有伤,是被摁在地上的那个。
可想而知,当老头喜滋滋地抱着酒从街角走出来,看见一大群人围观自己徒弟和几个人斗殴时,他是有多懵,也可知他有多愤怒。
这逆徒我打得,骂得,杀得,你们几个算什么东西?老人一声冷哼,震得在场所有人吐血倒地。可等他把顾云尘救起来,了解清楚状况后。
顾云尘就见着那张老脸像是转瞬度过了一个春秋,最终停在了寒冬的那一抹冷冰上。
这事儿吧,其实也怪顾云尘,这小子等了不到一分钟,就耐不住好奇心,把马往路边一拴,跑进了附近的茶馆,打听各种各样的消息去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把出门的一身家当全放在了外面。路过的偷儿一瞧,嘿,好家伙!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我了。
而闯进茶馆的顾云尘也没什么好收获,毕竟茶馆这地方要是真能打听出点啥来,那可就不是能随便开的了。
顾云尘听到的尽是些王家长李家短谁家媳妇俏……咳咳。但他还是不死心,把某些问题问了出去。问五绝,哪个青楼的头牌?问江湖,又哪条是臭水沟?问皇家,滚滚滚,要死别拉上咱!
闹了好些笑话,被轰出来的顾云尘等出门一瞧,嘿,好家伙,我马呢?
此刻,顾云尘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心大,但他还抱有侥幸心理,万一小偷没跑多远呢?迎着路过的人惊讶、嫌恶,乃至是警惕的目光,顾云尘开始了他的寻找。
不幸的是还真让他找着了相似的马匹,你不能指望一个没怎么骑过马的人分清,再说那背上的马鞍,和行囊看起来那么相似,顾云尘想也没想,直接冲了过去。
被顾云尘拉住的人更是倒霉,他们本来就是一群走私犯,兼顾着杀人抢劫的买卖,那行囊里装的全是些不能见人的东西,甚至其中一两个蒙面的人还被通缉着。他们根本不想与顾云尘多纠缠,一人留下,其他人赶紧撤。
但顾云尘眼瞧他们心虚,起了疑心,转眼就把所有人拦下了。
双方一触即发,于是就有了先前的那一幕。
等官府的人赶来时,便见街上躺了一片人,中间还有个站着的,拿着鞭子抽着另一个青年吱哇乱叫。
当时领头的人脸色那叫一个精彩,可惜的是顾云尘没能看到大伙被一起关进大牢的壮阔情景。
解决这麻烦的正是阴沉着脸的王重阳,老人面对官府众人的呵斥不为所动,顾云尘见着他从道袍中拿出块金黄令牌,吓得所有人跪地高呼。
“师父,你当时到底拿出是啥?那种如朕亲临的免死金牌吗?”
“闭嘴!”王重阳又给了顾云尘一拳,老人已经懒得纠正这个青年的胡言乱语了。
“老东西,你干嘛又打我!”
“该打!”
师徒二人的斗嘴声音不大,却还是被有心人听去。
道路上的一队车马里有一骑慢慢行来。
“如朕亲临?”
王重阳皱眉轻瞥,不悦俩字似在脸上。来人勒马止步,略有歉意地欠身一礼。
“御林军六营左卫典庭甲,敢问可是陛下派来的使者?”
“御林?”王重阳打量来者,从怀里抓出块令牌,抛向典庭甲。
“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晚?本想进了城再寻你们,竟没想到在这碰见了。如此的话,”
王重阳又转身,一把抓住顾云尘的后颈,给他扔到地上。这混小子正听着,没料到老家伙突然来这么一手。
典庭甲下意识抓过令牌,仔细一看,脸上浮现些欣喜,本想下马行礼,却给老人的操作弄懵。
而顾云尘。
顾云尘正骂骂咧咧的在地上吃土,典庭甲胯下的马低头好奇的看他,马蹄不时刨动,持续给顾云尘添灰。
又有不少人看向这边,地上的青年嘴上不停,身体奋力挣扎,像条被捞上的鱼,而网住他的渔夫正不断的戳动他,那滑稽又可笑的场面让不少人真的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