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男人有些慌,一边脏话连篇,一边往后车门撤:“你们两个都是一路货色,就你们这样的,送给我,我都不要。”
车上的人太多了,万姿和赵思怡动弹不得,她本想下车等警察过来再说,最后还是没忍住。
万姿正好在老男人背后,她骂了句:“去你的。”
然后一抬脚用力一踢,老男人正好从打开的车门上扑下车,倒在了马路牙子上。
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警笛的长鸣声,老男人顾不得脸上刚摔出来的血印,爬起来就要跑。
有个年轻男人看不下去,扑过去一把揪起他:“别跑!警察都来了,你跑什么跑,有什么去警局说清楚去。”
赵思怡脸都被风吹得起了冻,牙齿咯咯作响,还挂着泪呢,只看着万姿。
“怎么了?”万姿看了她一眼,停了停,“你放心,这事总有地方说理,而且,现在的车子都有监控,我们不怕。”
赵思怡哭唧唧:“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含义深了去了,万姿顿了顿,嗯了声,算是接受了。
警察把人带去局子,也通知车队那边调取监控录像,老男人在警局撒泼打滚,要求验伤,一口咬定万姿那一脚,把他踢坏了。
他还跳着脚,当着警察的面吼着赵思怡:“我看到你的校服了,你是XX高中的,你要敢乱说,我出去就弄死你。”
赵思怡哭得眼睛红肿:“警察叔叔,他威胁我,他说要弄死我。”
警察一下打在男人头上:“你敢在这里威胁人?还真是胆肥了!”
另一个警察走过来,要带万姿分开去做笔录,还有人在问赵思怡家人的电话。
“她就是我家人,她是我姐姐。”赵思怡看着万姿。
万姿点点头表情平静:“嗯,我是她姐。”
05
事情不复杂,老男人是个惯犯,也是怂货,平日里常在另一条路上活动,前两日刚被人拖到警局教育过,今天换了路线继续作案,就碰上了万姿。
连公交车上的录像都不必取证,警局一联网查询,就一切都明白了。
上午九点多,事情就结束了。
万姿出来时,看到赵思怡缩在长椅上,正怔怔发呆呢。
“赵思怡!”她叫了一声,唤醒了赵思怡的神智,女孩站起来,过来就抱住了万姿。
她又在哭,万姿听见她压抑的哭声,有些惨烈。
万姿没作声,让她抱了一会。
这件事,她们谁都没通知,无论是万锦飞那边,还是陆景明这边。
万锦飞和赵依琳是赵思怡不肯通知,而陆景明,则是通知了也没用,他忙成狗,赶过来还耽误工作,万姿能自己处理,也没觉得是大事,也就过了。
“走吧,我们接着该干啥干啥,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万姿说。
赵思怡亦步亦趋跟在她背后,吸了吸鼻子,眼眶还在发热。
“我在老家,碰到过这种人,”她低声说,“但每次都是换位置就算了,或者忍着,从来不敢反抗,反抗也没用,没人帮我出头。”
姥姥姥爷年纪大了,他们这辈子奉行的就是息事宁人,真出了事,都是怪自己人,从不会怪别人。
这种事要是闹出去,总不好听,赵思怡怕了那些流言和纷争,于是也忍忍就算了。
她没想过还可以反抗。
万姿站定看着她:“为什么要别人帮你出头,如果没有人呢?是不是就要被欺负,忍让一辈子了?我们学习文化,成为一个‘人’,不是为了依附别人而存在的。”
“碰到这种事,不用忍,无需忍,忍多了,这种垃圾会更嚣张,受害者会越来越多。”
打不赢也要打,总会有人出来帮忙,没人就找警察,警察叔叔一定会来。
如果实在敌我悬殊,就留存证据,想办法让更多人看到。
“不要怕吵架,也不要怕和人起冲突,如果一直不发声,别人会以为你没有声音。”
正义和法律如果连弱小都不能保护,那还有什么意义。
06
万姿想起昨天和陆景明聊到的那些事。
关于“万燃”,关于何泽慧,也关于那个多出来的配饰设计组。
陆景明也提到了许欢宴,说他们下午在外汇那边忙了许久,许欢宴的状态像偷了腥的猫。
“你是说,他和何泽慧在一起了?”万姿问,看着他点头,她怔了好久。
不会吧,许欢宴看上何泽慧什么啊?好看吗?额,是挺好看的,但也没别的了。
“他们也挺搭的,一个要财,一个要貌,各取所需。”
万姿收回神,看着面前的赵思怡,她刚刚18岁,脸上才褪去从老家带来的小心谨慎,露出一点点自信的苗子。
这个女孩,她想要什么?和她妈一样,想要在这个地方安定下来,彻底站稳脚跟吗?
马上就要高考了,她以后面临的问题会越来越多,见的人也会越来越多,她能把控住自己的命运吗?
但那些——又关自己什么事呢?
万姿打了个车,先送自己再送赵思怡,经过这件事后,赵思怡好像对她亲近了许多,一路都靠着她坐着,虽然默不作声,但靠得紧紧的。
像一只小雏鸟一样,靠着自己的窝。
万姿紧赶慢赶,在九点40分进了办公室,“万燃”今天很安静,热闹在会议室那边呢。
又有什么事?她把包放好,取出手机放桌子上,有人进来了。
“万姿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花重金从南方请来的配饰设计师。”
人未至声先到,何泽慧的香风,吹遍整个“万燃”,万姿打了个喷嚏。
她扯纸转过身,看到了何泽慧身后,走过来的一个年轻男人。
没穿西装,一身橙色的休闲服闪瞎人眼,染了一头栗色头发,挑染了额前一点点蓝。
还是一如既往地,和记忆中一样的花枝招展,像只公孔雀。
“魏源。”男人伸出手,笑容灿烂,“万姿,我们又见面了。”
万姿把手里的纸丢进垃圾桶,转身坐到办公桌后,忽略了伸到面前的手。
“是啊,世界真小。”她笑了笑,仍然坐着,对方站着,但她却带着不动声色的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