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这句话像闪电一样击中了万姿的心,她轻微哽了一下。
他们情话不多,甜蜜和默契是自然的,可真正说出口的情话始终很少,陆景明是个内敛的性子,哪怕在情爱中,他做的也远远大于说的。
但他爱自己,这是毋庸置疑的,犹如自己也爱他。
一般的操盘手,投资顾问,怎么会涉及到“保护好自己”?除非是有危险,能让人触碰法律之类的东西。
万姿闭了闭眼睛,想起了苏楠头上那巨大的蜈蚣状的伤疤,还有她说过的那段往事。
“我知道债务对你来说是巨大无比的压力,也知道哪怕我说一千次一万次我能理解,但实际上我真正能感知到的,也不及你的百分之一。”
万姿用勺子舀着饭粒往下咽,鸡肉鲜美,滑蛋香嫩,陆景明对她的爱意,藏在这每一粒米里。
万姿性格里有非常难得的一点,这一点大部分人身上都没有,就是,她极少劝说别人接受自己的观点。
或者说,她极少强迫别人认同她的、或是大众所谓的“正确”方向。
别人做不到、不想做的事情,就算她认为再有必要,也不会去要求别人做。
她给予充分的,绝对化的自由和尊重,并且百分之百信任,不强迫不为难,即使做不到理解,也绝对包容。
“所以,你要做什么,我不拦你,我也知道拦不住,但是景明,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
她舀起一勺吸饱了酱汁的米饭,举起来给陆景明看,眼睛清澈而坚定。
“和你在一起,一年四季,一粥一饭,就是幸福。”
“即使你现在就把债还完了,我们可以肆无忌惮地结婚生子,或去全世界旅游,但最后最后的所有,还是都要落到这个上面,吃饭穿衣,同床共枕,不会比现在更幸福。”
“我明白,”陆景明的左手始终没松,交叉握着她的,他微微一笑,笑容非常柔和,“我从来都知道。”
如果债还完了,不会比现在更幸福,但会比现在更自由。
他不会后退,万姿可以包容,他却不能纵容自己,而且事到如今,他已经无路可退。
02
一周后,盛行。
北京冬日的气候聚集干燥之大成,四五个月不见一滴雨是常事,而且,这几年治理雾霾效果显着,天青气朗已成常态。
陆景明靠在窗户边,秘书端着咖啡进来,屋子里很快就飘满了浓郁醇厚的黑咖啡香气。
许大公子把公司搬了过来后,顺便福泽了一下整个楼层,把大家的“享受”指数一路提高。
比如,茶水间的咖啡机变成了意大利顶级咖啡机,咖啡豆品级节节上升,就连红茶,也都是顶级的。
许公子的大方,有口皆碑。
秘书将咖啡杯放在陆景明的桌子上,然后站在他的办公柜旁,帮忙整理文件。
一边整理,一边偷偷地看。
她今年37岁,在秘书行业是老人,之前跟着陆乘风做事,后来跟了苏楠一段时间,最后跟着陆景明。
算算从头到尾,她跟着陆景明的时间也有快八年,可这个小老板,她却一直没看懂。
“你在想什么?”陆景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回头看了她一眼,走回办公桌端起咖啡喝。
“陆总,你是怎么预测出来印度的医药股会大涨的,如今已经涨了五天,天天涨停板。”
秘书实在好奇,一周前陆景明回来时……不,更早,他还在印度时,曾透露过那边的医药股会大涨,也有数据支持,吩咐这边操盘室的人做好远程实时跟踪。
那时候没人相信,操盘室8个人,谁心里不嘀咕,说老总走了步臭棋,结果噼里啪啦打脸了。
“你有秘密情报?”秘书轻声嘀咕。
陆景明没作声,站在办公桌旁翻了翻手里的文件,看了半晌:“等着吧,半年内,医药股会一直往上走的,现在10、20块,涨到7、80都是小儿科。”
他笑了笑,“抓准时机,入市要趁早,否则下周,最迟下个月,印度政府就会出台限制政策了。”
“那是个雁过拔毛的地方,过了下个月再进入,就不只是拔毛,而是放血了,再赚都是假的了。”
他随后拿起桌边的手机,秘书识相,很快退了出去。
03
拨了电话,接通耳机,再搅了搅咖啡。
辛启明是个强迫症患者吧,为什么每次都是响五声才接,不多也不少?
“景明,有重大发现,”辛启明没有客套,一句切入要点,“张文洋,的确也有三重国籍三个名字,和季芳老公一样。”
受到许欢宴情报的启发,陆景明立即把消息传递上去,等到今天有了反馈。
“张文洋在一个叫瓦努阿图共和国的地方有国籍,在那里,他的名字叫荷度,还有一个是北欧国籍,名字老长,复杂死了。”
辛启明很兴奋,这是个大发现,这个世界双重国籍的人不少,而三重国籍的人却真的不多。
很多小国是不在乎你有什么国籍的,对他们来说,你每年交点钱,国籍可以论斤卖的,层层叠叠都没事。
一周前陆景明告诉了他这件事,他从让身上往下一点点差,查出了很多事情,也又拨开了一层云雾。
钟裕的钱,无论是他的,还是亲戚公司名下的,也无论拐了多少个弯,最后的流向,都是张文洋这三个名字中的一个,或者是季芳先生名下的一个。
“我们在瓦努阿图的登记处,查到了季颖和张文洋的结婚申请登记,他们在6年前申请过结婚,但最后没有去办理手续,其他地方他们是否办理过结婚手续,还没有查到。”
“但无论如何,他们两个都不仅仅是男女朋友那么简单,即使不是夫妻,也差不离了。”
陆景明僵住了,搅拌咖啡的手停了许久,有点眩晕。
“季家两女,季颖季芳,和张文洋瓜葛都很深,长子季颁和季齐倒是暂时没发现端倪。”
辛启明可能知道陆景明心情复杂,说得很缓慢,很轻,但没有停。
“还有……那个车祸集团的事,我这边渠道有限,查不到,这件事只能靠许欢宴自己了……但是景明,以前我们以为张文洋只是个经济硕鼠,可现在来看,远不止于此。”
挖资产的硕鼠数以千计,可有几个能随手杀人,绑架在眼前被枪指着依然不动声色的呢?
这个张文洋,已经脱离了经济犯罪的框架,深浅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