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涵来啦。”

我用钥匙打开门，我爸已经下班回来了，坐在桌旁，我妈正端着一盘菜从厨房走出来，他们俩热情的和褚一涵打招呼。

我弯下腰打开柜子，随便拿了一双拖鞋递给褚一涵，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打了个招呼。

洗了个手后，我就推着她坐在了饭桌旁吃饭，她看起来有点拘谨，以前从来不这样的，估计是因为离家出走觉得我爸妈会怎么看她，所以心里不得劲。

我妈也很自觉的没有提起来，假装不知道，也只是问了问她的学校生活怎么样，累不累，然后说了一些小时候的事儿。

“一涵现在看书还很快吗？”

褚一涵从小喜欢看书，而且速度特别快，我看半页的功夫，她能看一页半，所以当时大家都说她很聪明认识的字多，比别的小孩尤其是我，聪明的多。

“啊……没有没有。”她谦虚了很多，小时候每当大家都这么说的时候，她会挺直腰，昂首挺胸的，把书翻的更快了。

饭后，我妈收拾了碗筷，没让我洗锅，让我带着褚一涵坐坐，陪陪她。

她说她想去天台，我征求了妈妈的同意后两个人就去了天台。

这个时候的天，刚刚蒙上了灰，远处还有一丝丝的光亮，路灯也亮了起来，勾勒出城市的主干道，万家灯火点缀出了城市的内容，天台上的风带着微微的凉意，轻轻吹过。

褚一涵双手扶在栏杆上，目光穿透了模糊的灯光，投向了远方，那是城市的边缘，也是她梦想逃离的天堂。

“有酒吗？”

“啊？”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话问的愣了一下，我的第一反应是，未成年不能喝酒，虽然我舔过筷子，不知道算不算。

“你会喝酒吗？”我笑着问她，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别像故作深沉的大人，就像歌里说的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

她转过身，向身后的秋千上倒下去，吹着风。

“喝过，不好喝。”说完后她还自嘲的笑了笑。

“你自己喝的吗？”

“不是，和他们混在一起，难免会碰。”他们，褚一涵说的应该是那些她曾经混迹的人群，像许佳文和陈凯那样的男男女女。

“那你……会抽烟吗？”

“那玩意儿？”她抬起头看着我摆了摆手，“不碰。”

楞了几秒后她又慢悠悠的说着，“其实酒也不好喝，烈心刺喉，难喝的要死。”

我没有说话，转头把我带上来的饮料递给了她一瓶。

“高兴，你是不是也很瞧不起我。”她依旧那样向后靠在秋千上，仰着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把瓶盖拧开猛地喝了一口，但是确又没喝多少。

我转过头看着她，她的眼角在闪耀，是泪珠顺着滑下来。

“高兴。”她轻唤着我，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其实我知道，大家都会在背后说我什么，甚至很难听……”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说实话，我不是瞧不起，是不理解，明明方法有很多，明明可以去和老褚坐下来好好的谈谈。可是她偏偏用了这种极端的方式，毁了老褚毁了自己，不惜去做自己心里也不是很认同的事去打老褚的脸。

该怎么说她，说她勇敢还是懦弱？我不知道怎么讲。

“别人的嘴管不了，你做好你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看着她沮丧的样子，我似乎不说话也不合适，就想了半天，说了一句看起来似乎很有哲理的话。

“其实有段时间我挺排斥你，哈哈哈。”她尬笑着看着我，眼睛红红的。

我笑了笑，“我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因为我有段时间也排斥她。她对我的排斥缘于我对她的突然超越，明明是从小一起长大，明明她从小被夸大，怎么到头来是我占了上风。我能感觉到，我还记得之前上英语课，我有一个句式不太懂，林奕洋都说我怎么笨笨的，当时褚一涵很神气的在我面前表现自己，给我气的要命。

而我对她的排斥，源于她什么都不懂，干什么都是花架子，这让我这种从小特立独行的人很难接受，不过那都过去了，每个人不仅要接受自己的不完美，更要接受别人的。

“对不起……”

“什么？”

微风中夹杂着一丝坚定而又小声的道歉，这是那个骄傲的褚一涵吗？她从来不对任何人道歉。

我有点不明所以，不知道她怎么好端端的像我道歉，她这一下又一下的，让我不知道她再后边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