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面前之人可是大周有名的翩翩公子,文才斐然,心高气傲,怎会不喜梅?
“喜欢是喜欢,可我最爱的不是梅而是菊。”陈陌据实回答。
“噢?倒与陶渊明所爱相同。”
“我倒自愧不如,爱菊只是因为心中所感,并无效仿之意。”
“那是为何爱菊?”
“我母亲出生在西北边境,那里黄沙漫天,也唯有秋季的菊花能见一二,这还只是官家才能见到的。
还有不管是白菊还是黄菊都堪比牡丹之富贵之清雅,尤是白菊见人生死悲欢离合,伤感之意,却是我为母亲唯一能送的花。”
“对不住,惹你思母了。”
“无妨,你是第一个对我母亲还有尊重之意的人。”
“世道将人分了三六九等,但不管哪个人做了成就总有人称颂,当做的够多时,有人会拿出生说事,这反而表明此人做得足够好。”
“是,公主看得通透。”
陈陌真心觉得面前之人变了,似是收起来少女心思,而是慢慢成长了。
“今日与公主一番谈话真是受益匪浅,在下先行一步,来日畅谈。”
陈陌说完又步履匆匆地走了,像他来时那样又轻又静。
“我们终不是一路人,何来畅谈?”
李潇望着他的背影,思绪万千。
李潇经此一谈,顿感心情全无便要走出朱雪园,却不料从树上跳下两个蒙面人执刀就要砍来。
“可真是心急,你们的主子这么沉不住气?”
李潇一边躲闪一边说道。
三两下功夫李潇便知他们不为命,而为了要活口才刀刀不致要害。
于是她转动戒指冲着其中一人的胳膊划去,那人显然没有防备,手伤刀落,另一只手按着胳膊皱了皱眉,眉宇间杀意更浓。
另一人眼见形式不对,拿刀冲李潇的腿砍去,却被李潇拔下簪子射了一箭,从脖子边擦了过去,伤得不深却血流不止。
那人顾不得伤势直接将刀按在李潇颈旁,还将她身上所有首饰一应拔下。
被伤了胳膊的那人骂骂咧咧,将那些首饰一应砍坏。
“我的首饰啊!可花了本公主不少银子呢!”
李潇欲哭无泪,还没来得及伤心一会儿便被粗暴地绑上绳子,拉到一个暗房子里。
李潇坐在暗房里,拿着一根木棍在布满灰尘的地上画出,从她进来到现在已过了四个时辰。
抬头,不见天日;伸手,不见五指,这便是绝望。
她如何冷静,现在已是坐立不安。
有人会发现她吗?她心中苦笑,会有人来救她吗,怕是一个也没有。
而此时的她也已是昏昏沉沉便睡了过去。
月离宫,正殿,
“公主已经失踪一日了,淑妃你该当何罪?“皇帝正坐其位,而两旁坐的是各位嫔妃,而其大堂中淑忆跪在地上,身子微倾,眼含泪水,有梨花带雨之娇怜。
“臣妾不知,这公主在昨日宴会上也没有啊!”
“你是说,她是在宴会之前失踪了?”
许久未开口的贤妃终于开口,此话却是落井下石,指出李潇失踪与宴会有关。
徐充容面露惊恐,道:“宴会上不会有刺客吧!”
徐充容说话不过脑,对皇家来说,刺客是一个梦愿,是皇室人人忌惮的一种职业。
轻则丢官失财,重则人财两空。
皇帝闭了闭眼,再一睁眼却杀气四溢,摆手道:“来人,传旨于大理寺,三日内找不到公主,格杀勿论!”
饶是皇帝下台彻查,羽林军整日在皇宫,在长安街头疾行抓人,却没见着李肃一丝踪影。
皇帝震怒,限他们五日内必须找到,否则就让幽灵台血流成河。
若前面的只是震威恐吓,那这后面下得令都是真正的斩头令。
大理寺人心惶惶,大理寺卿更是派出所有官兵,辑拿凶手及寻找荣安公主。
连百姓半夜不再敢出门,惟恐被大理寺设局被当成替死鬼抓起来。
街上风阵萧瑟,吹起树叶与家里门的火笼,连打更人都不见,这黑暗似乎又寂静又奇异诡谪,暗流波动。
大将军府上的灯火已熄,唯有云水阁的卧房灯还忽明忽暗。
“派出去的人还没找到吗?”
“回主子,没有。”
城烟笔直地跪在地上,已准备好接受惩罚了。
料你们在宫外也找不到,淑妃的人不可能将一国公主那么轻易带出城去。”
“那主子,接下来该如何?”
“蠢,该去联系宫内的人了。”
“是,属下遵命。”
说实话,陈陌想找到李潇是有私心的,一个能对侍妾都尊重的人能坏到哪儿去?
就如同遇到了一个同样追求平等之人,他是庶子,无论怎样优秀都比不过嫡出。
而李潇恰恰相反,但两人同病相怜,既是有同样的目标何不施以援手,说不定日后也有大用。
“冷,好冷……”
李潇蜷缩在角落里哆嗦着嘴唇,一会儿她又叫道:“好热啊!夏日还未过去吗?”
说完又剧烈咳嗽起来。
她已经不知道过了几日,只知道她这几日颗粒未进,滴水未喝,已是饥寒交迫。
现又因为这房子不牢固,让风透了进来,才如此反常。
人在绝境的时候,愈是不想放弃,她试着从烟囟爬出去,可烟囱早已被人相同门窗一起封上了,整间房子无一处可突破之地。
她想风都能进来,应有地方比较脆弱,可最后都是徒劳,那些风仅是从一些小裂缝,再加上房子受潮湿,她才感染了风寒。
李潇不甘命绝于此,心中报仇的欲望更盛,只可惜老天现在党连一条活路也不留了。
她喘着粗气又昏昏睡去了。
“哎,陈公子,陈公子,皇宫重地,可不是你能闯的!”
皇城军的人厉声呵斥,陈陌却一改往日谦逊,硬是要闯。
“兄台对不住了!实在是有要事,陈某自会向军领白大人请罪的。”
他快步向宫里跑去,依旧是个飒爽英姿的少年。
何时看到那陈陌如此不守礼仪的在宫中疾行?怪哉!
陈陌终于在两刻钟后赶到了御膳房后废弃的冰窑前。
随着门锁被撬下,门吱呀一声地开了。
一束刺眼的光照在她的身上,她立马缓缓睁开眼,许是良久未规太阳,又或是身体太过虚弱,她竟觉着眼前之景如梦似幻。
一个白色的人影背着光,好似救世主般的天神将她从深渊中拉出,神啊!带我走吧!
她的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那人竟比太阳还耀眼,即使身陷凡尘却也想得神明的祷告。
她看着那个神日月向她奔来,历来不信鬼神之说的她,也觉得世上真有神明。
等到她已不再少年时,想起这里的黑暗仍心有余悸,又想到那个如神明一般的人又觉得阴霾尽散。
(那个阴暗的角落是我一生的恐惧,却因为一个人让我记了一辈子,原来也有人逆光前行。--李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