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万寿宫,朱厚熜已经醒来。仅仅过了一天一夜,翻天覆地的变化让这位嘉靖皇帝功法大成,但心境却没有跟上。看着自己一世的功过...现有的根据和因果使得已经通晓阴阳法决的嘉靖帝瞬间看穿了家国天下的破灭。大明天下已是苟延残喘。除了自己之外,后面的子孙无论初心是否坚毅明智,都会在关键时刻犯浑。坚毅的继位会在关键时刻怀疑大臣,明智的继位则会在关键时刻受小人和欲望摆布,无论如何都会动摇国本。我...大明江山,日月山河...当真要亡了吗?这世间,人性和人心面对权力和欲望没有任何判断力,怎么选都是错的,不是为难自己就是迫害他人。若不是自己大道已成,怕是也没有这份清醒。且自己已经放下一切,时日无多了。陈洪此时一天一夜往返朝天观,取了花篮正匆匆返回万寿宫。陈洪晓得这是一份‘圣物’。花篮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嘉靖见了此物,欣赏了一番。明白了这是蓝神仙的提醒。自己一眼万年,已然顿悟前世今生,世间百态,准备万全静待时机到来。于是嘉靖帝离开万寿宫,摆驾养心殿,以告病的方式久居养心殿数月,让百官看见自己摆脱万寿帝君的姿态,作为一个重病的帝王离开这一世。
而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大明江山南倭北虏预示着各方妖邪也在此刻桓聚。嘉靖实感不妙,急招徐高张三人觐见。此三人是知晓皇上即将飞升,有所准备。来到养心殿三人看到的也不是养心殿病榻上的虚弱帝王,而是负手而立,浑身散发超凡脱俗气息的壮年英杰。忍不住被这仙家气场折服,跪倒在地。朱厚熜见状立马说到“三位爱卿,忠公体国。不必再给我下跪了,大明江山交给诸位了。我不日即将飞升,邪魔妖祟也在不日会侵袭大明,我将会一战击溃邪祟。只是不知我是否要公开出手?如今世道不济,百患丛生。我此次破敌公开出手给百姓留下一点向正的信念,还是默默解决,让苦难的百姓自己决定今后的善恶世道该怎么走?”朱厚熜这次都没有称‘朕’而且没有哑谜,没有猜忌,只是一个赤裸裸的话题摆在徐高张面前,甚至无关社稷,仅仅是为了世间的风气。三人均感叹不愧是快成仙的人,看来皇上已经放下一切。张居正先开口道“我等凡俗,面对世道风气,原本只能感叹。根本做不到什么。如今可借用皇上神威,荡平世间浊气,臣以为可以大干一场,扬我大明之威,再创万邦来朝之景象。”徐阶高拱则没想到,小张还是天真了一点。
徐高二人均是摇头道“皇上,张居正的想法固然美丽,但若真的大行其是,臣等以为会把国朝推向万劫不复之地,皇上以九五之尊出手,可正世间风气不错,但将摧毁世间的建制,千百年来得大道者凤毛麟角,可为虚无缥缈。若此世间人才都追寻这奇功仙术,耗费无数奇才志士,人人怪力乱神,朝廷将无才可用,百姓将纷纷疯癫。届时定会掀起一场各教派的乱流,太祖皇帝时期的白莲教一众反骨定会死灰复燃,即便不起犯事。各式各样的邪门歪道也会再起,民间将大乱。臣以为万万不可兴此事,皇上若能一举击溃邪祟,那邪祟可能就是以图后效而为之,望皇上三思。”张居正略显不以为然,但也没有争辩,也只是默默的思虑起来,也预示着之后的张居正将走上徐阶高拱不一样的道路。而眼下高拱徐阶的话明显更有道理。朱厚熜听罢叹了一口气“诸位真国士,一语惊醒梦中人,只是感叹我大明天下,日月山河...”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遁光急至“参见帝君。”来者正是蓝神仙,徐高张三人第一次见遁光而至的真仙,纷纷震惊不已。朱厚熜先是对蓝神仙摆摆手与张居正说到“爱卿,教好皇孙。但凡事不可强求。且行且珍惜罢。”便随着蓝神仙一同遁光而去了。
此行是朱厚熜第一次斗法,且级别非常高。说是不慌肯定是假的。蓝神仙在侧一旁是观摩帝君的身姿,平稳熟练,口念心决。看出来是紧张了,便难得开口安慰几句“帝君莫要担心,虽然二十余年前你曾遇过一次宫中妖邪,险些丢了性命。但此一时非彼一时。就凭帝君眼下这身正气和遁法的精纯,都不可同日而语。且我与帝君共同应敌,十拿九稳。帝君飞升后将独自直面凶险,能提前获得一些比斗的宝贵经验,裨益甚多。”蓝神仙的话并未使得朱厚熜宽心分毫,他知道自己的斤两。此行对手都是得道许久,还有些几世轮回的大能可能会现身。自己则还未入过‘常世’心眼未开,算不出前路如何。此刻心慌不是蓝神仙几句话可以安慰得了的。片刻之后,便来到东南一隅,这里是大明倭患的区域。只见对面来了一位女子,身着黑白二色服饰,头上是黑色罩袍盖住,领口处一片白领贯穿前身,下身是长连身裙摆,隐约可见内里的白袜白鞋。有点像西洋外道的服装。
那女子行了一个汉礼便开口“本座岛津原田,见过中原的帝君,蓝上仙。”朱厚熜脑海飞速运转,岛津家是萨摩藩大名,已经皈依外道近百年了。确认是外道后,朱厚熜开口“煌煌天威,你大和天皇与诸部已附我华夏千余载,为何你一得道仙子竟联合外道,屡屡进犯?殊不知那外道上主不是叫你等做炮灰而已?朕劝你迷途知返,善莫大焉。”哈哈哈,那女子笑道“帝君已经忘却了‘常世’的种种,仅凭‘现世’的修为还这般有眼力,不愧是位面大能转世。我等确实是炮灰,但我等真心信奉上主,心甘情愿。帝君眼下还未飞升,一心仍系大明,执念颇深,本座也劝你还是莫要自误。此事不是帝君出手可以阻挡的。”蓝神仙也按住了朱厚熜。低语道“她说的是事实,现在的你不是对手。莫要再论,交给我来。”朱厚熜却没听进去,对着岛津高喊“放肆!”。什么事实?东南沿海,倭患许久,自成祖爷至今百年,大明未能达成外海通商。否则以我天朝上国,物产丰富,商贾可以与南洋西洋诸国互通有无,国库岂会空虚,乃至积贫积弱许久,北虏南倭当中身为嘉靖帝的朱厚熜最恨南倭,认为国库空虚一半的祸源就是海寇。
朱厚熜紫雷剑在手,运转五雷法。登时天地风云变色。天雷滚滚。那岛津园田不由得一惊,大喊道“帝君莫不是疯了,你这是要公开和上主对抗?”蓝神仙也是一惊,急忙说到,“帝君快快收手,说了交给我来。你不知其中要紧处。”朱厚熜已经听不进这些话了,自己修法苦了百姓这些年,眼下满脑子都是海瑞的上疏。七分怒意带着三分愧疚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出手了,羞愧自己多年等于是用着百姓的命修来的道法,此时不用更待何时?瞬间双眼紫极电光四溢。怒道“朕,修法多年。你们倭寇也罢,流民海寇也罢,搅得东南沿海百姓民不聊生。死难者不计其数。将士战死者无算。万方有罪,罪在朕躬。今日朕要纠正这个错误,你的什么上主纵容你等生杀掳掠,也是邪魔外道,今日朕要为百姓和大明江山社稷除魔卫道!”蓝神仙则在一旁慌忙道“帝君不可胡言,不可胡言呀。快快收了神通,交给我来。”对面的岛津园田小姐见此,已经是一脸坦然,双手一捧自知不是对手,开始祷告并韵以赞歌。声势也是浩大无比。东南沿海大片怨地亡魂均是一冲而起,直飞九霄。朱厚熜没料到一个倭人女子手段也是这般浩大,心神凝聚,运转了全身法力磅礴无比。道家纯正的仙气四溢,天地间无数雷亟湮灭了无数腾起的亡魂。朱厚熜手中的紫雷剑一瞬间化作一道电光直上云霄,这道电光承天地宇宙大道,穿越了数万里不知道多远。一瞬就飞跃了千百万光年,直至遇到了一颗脉冲星,这抹紫色变得更加精纯。脉冲星两极闪烁的电弧微微一抖照到电光的一瞬。这抹电光随即消失,嗖的穿越天地。
咵,的一下从天而降射入岛津园田的天灵盖。这一手雷法毁天灭地。若是打在地上怕是世间再无活物。岛津园田原本清朗的面目不由得面目狰狞浮肿起来,但嘴里还是喃喃道“主啊,原谅...啊不!...”岛津园田嘴里那分不清是嘟哝还是呻吟的话语未完就爆炸了,神形俱灭。这一手,世间凡人看不到,但万千魂魄都吓得四散,不是被雷亟就是直接消散了。还有岛津园田身后本欲出场的几位大能。和神州大地上包括张三丰在内的修真者,遥望一眼东南都惊得心惊胆战。纷纷遁走四散而去。就连北方本欲赶到的大能也都回撤而去,不知踪影。只有蓝神仙,愣在原地。朱厚熜叫了他一声,蓝正道才开口道“哎,这下帝君满意了。我是万没想到帝君法力如此强横,帝君这一手,太绝太烈了...而且怕是和那上主结下了塌天的祸事。”
朱厚熜极为不屑道“什么劳什上主...蓝上仙何故如此?”哎,蓝正道又叹了口气。“对,那上主与我们不是一个位区,但据说是这一界的造物主。对现世影响极大,我知道你也算出了,你这一手可以惊退妖邪数百年。可你不知,你刚才毁了万千我华夏真魄元灵,那些元灵哪怕被那上主收了去也是极好的。那岛津并没想攻击你,而是最后关口想收了在地的华夏精魂。”朱厚熜不解“我华夏精魂怎能被那邪魔外道收了去,还好?”蓝正道无奈继续说到“哎,你久居深宫闭门造车,是不怪你。怪我。这笔冤孽记在我头上。精魂是不可再生的。只要精魂还在,不论几世都会再度轮回,还可共世繁增,也会轮世减少,你刚那一下,不知几百年后会引发一次华夏人杰凋敝的时代。”朱厚熜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这...”哎,心道这你也不早点说,那确实冤孽在你。
但蓝神仙看出嘉靖帝心中所想,既好哭又好笑道“这个锅是我的,我躲也躲不掉,这是身处现世的局限性,你只顾及当下的气恼。可你别忘了。那岛津其实手段霹雳不在你之下,你可知为何尊你畏你?”朱厚熜也料想到了,掐指一算。可能不只是敬我这一世的帝君命数。蓝神仙继续说到,“的确,不是敬你这一世的。现世没有过去和未来。现世只存在当下的每时每刻。等你飞升,入了常世。了解了常世,就会明白了。之前我未与你告知周天的知识,是我的功过缘法。但你今日结下了大因果,给那岛津神形俱灭一击,现世里画了一个句号。日后若和她再见,不知是缘是孽了。让你别出手,交给我来,硬是不听。”听到这,朱厚熜已然明了,自己还是太嫩了,难怪张真人的阴阳算法旨在链接天道,为的就是从现世窥见常世的前后因果。蓝神仙道“回吧,多说无益。来年一月就是你的飞升之期,你执念颇深。回去好好托孤你的江山社稷。时辰一到我自会前来。”说罢二人各自遁光而去。
转眼,1567年一月,李时珍刚被找到,紧赶慢赶才进了宫。给嘉靖一把脉,直摇头。示意吕芳回天乏术...陈洪一旁看这架势,直接以头抢地先一步走在了嘉靖前头。吕芳也不是这般绝决之人,念及陈洪也是忠仆,这些年执掌诏狱和北镇抚司帮皇上做了不少害事。虽有野心,妄图他这个掌印太监取而代之,但这最后时刻,真是果断。叹了一声,招呼了左右收拾了陈洪尸身。而黄锦已是泣不成声,得知当晚...那徐高张三人跪地痛哭...原来如此,当晚主子爷就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自己怎么就没听明白,啊的一声。高喊原来如此!就疯癫的自己跑出了养心殿。
卫戍几人都知晓黄锦是圣上的近侍,也都没敢拦。任他疯癫的跑了出去,不知是不是跑出宫去了,远远的没了声音。只有吕芳静静的卸下了掌印之责,换上一套常服陪在嘉靖床头。此时朱厚熜已经是双眼紧闭,毫无反应了。养心殿外跪着徐高二人,裕王着急的来回踱步。询问为何百官还不来?张师父呢?高拱为难道“裕王殿下,百官欠奉已久,而今一月未曾兑现发放薪俸。吏部已经叫不动人了,此刻张居正带着户部堂官收拾了几百万两过去,给百官发放俸禄。”裕王听罢一阵晕眩...这叫什么事?我大明皇室落到这般境地,立刻唤来冯保。让他进养心殿,找吕芳把父皇内帑调出来!冯保惊吓,扑通跪地。这事怎么行?这放在民间,老子还没死,儿子急要钱?裕王不能干这样的事啊。
冯保宁死不去,裕王也是急疯了。这可如何是好...此刻北京城大雪漫天,不要说百姓,很多京官都窘迫得衣不蔽体,裹着满是补丁的棉被,在大街上卖酱菜,期望能有三瓜俩枣把这个年过下去。如何进宫朝拜?世人皆不知,此刻嘉靖已然神游天外,四方接引正在来贺的路上,诸界诸天的神佛仙君皆至。但在凡世间,没过几日的功夫,嘉靖帝在养心殿龙驭宾天的消息传遍天下。史称明世宗,之后裕王登基就是隆庆皇帝。嘉靖帝一身功过就由后世评说了。嘉靖帝听了徐高二人的建议,没人知晓祂飞升。但飞升之时场面不可谓不浩大。当时不知怎的,大雪的北京城却是一片祥和暖人心,皇上驾崩,外加饥寒交迫本是难事。但百姓百官心中却是另一番光景,都燃烧的新希望,而朱厚熜也知道,那个百官欠俸还耗费国帑修仙的皇帝,百姓心中那个让家家干净的嘉靖终于没了。对此他也并不在意,他知道自己现世的功过已经传给子孙,是好是坏已与他无关了。
天庭恭迎五雷大真人,伏魔帝君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