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月立刻抽紧睡袋不让刘莉拉开,说:“好痛,不想起床,不想吃饭。”
“不想吃饭你还跟郭厨说中午要吃鸡和红烧豆腐?”张欣儿问。
“当时是想吃的,真有鸡肉啊?”沈明月不敢说是被叫醒报复郭大厨说的。
“没有买到鸡肉,但有红烧豆腐,用鸡蛋代替鸡肉,都是鸡。”刘莉告诉沈明月。
“这相差太多了,蛋是鸡的细胞。”沈明月说完转过身缩一侧去。
“你还是快点起来吃饭吧。”刘莉说完继续拉沈明月的睡袋,无奈被沈明月护得太紧,拉不了,就去她的行李找红糖姜茶给沈明月泡来喝,找来找去,找不到了。
张欣儿叫沈明月吃止痛药,沈明月说吃过还是痛。刘莉叫沈明月干脆扎针炙,像她昨天那样,很快就好起来了。然后跟张欣儿打眼色,张欣儿秒懂,两人立刻走过去,刘莉扶着沈明月的双手臂,张欣儿脱鞋上床压着沈明月的腿,像沈明月昨天压刘莉的腿一样。
开始沈明月还产生了一丝恐惧感,用力挣扎开她们两人的手,后来转而一想,她们抓着她也没用,因为没人施针,就放弃了挣扎,干脆不动了。
随着沈明月的放弃挣扎,张欣儿立刻明白过来,对刘莉说:“我们抓她也没用,你跟我都不会施针。”
“是啊,刚才没考虑这个。”刘莉也有些泄气了,她是想沈明月也挨几针以平她昨天的心情。想了一下,刘莉还是不放弃:“明月,你跟我们说进针的位置,还有进针多深,让欣儿给你扎针。”
“为什么是我扎针,我可不会啊。”张欣儿立刻反驳。
“好吧,我画好位置,针扎进大约3厘米,可不要扎偏了位置,后果很严重哦。我给病人扎针可是学了三年的。”沈明月恶作剧地吓她们。
刘莉和张欣儿听后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离开了沈明月的床前。刘莉还安慰沈明月:“那明月,你就忍一下痛吧,我一会给你渚些姜汤喝。”
张欣儿埋怨刘莉的馊主意,沈明月憋着笑。
过了一会刘莉和张欣儿去了厨房吃饭,回来时给沈明月带了饭,还带了一碗姜汤,说是郭大厨提供糖和姜,她们合力渚出来的,叫沈明月一边吃饭一边喝姜汤。姜汤不是红糖渚的,刘莉和张欣儿叫沈明月将就一下,因为这里实在找不到红糖,就用渚菜用的白糖渚的,她们俩的意思是:“反正都是糖,效果应该一样的。”
沈明月看着那碗浮着姜粒的透明的汤,还有堆满了鸡蛋和豆腐的饭,心里莫名的感动,二十天前,他们都不认识,因缘际会,萍水相逢,在物质贫乏的高原之地,他们给她一碗温热的饭和汤,已胜过世间很多锦上添花的情谊。
沈明月拿来手机,对着那碗热饭和汤拍下一张相片,并对刘莉和张欣儿认真地说:“我要记录下,我对你们的感激。”
谁知张欣儿一句话将沈明月本来感动的情绪降了温:”感激什么,我不过拍了一下姜,那个姜的皮我都没有削。“
刘莉的话含蓄婉转不到哪:”快吃吧,都要凉了。我还要感激你昨天给我扎针呢,虽然有些强迫,但结果是好的。“
两人的话让沈明月听得直翻白眼:”你们非要用刻薄的话去抹掉你们的心意吗?“
刘莉和张欣儿笑了起来,她们正在笑的时候,程皓和李林探头进来,问她们笑什么,再慰问沈明月身体情况。
沈明月哭笑不得,一个生理期的不适,除了两个女的知道情况,其他人都以为她生病了,也不知道话是如何传出去的,好吧,她又不好解释,就当是生病吧。
沈明月吃饭后睡了一会,下午就起了床,她再睡就要全身骨头都痛了。她身体虽然还是不适,但相比早上要好得多,就收拾了一些衣服去宾馆洗澡,洗完澡后再绕路去保护站与他们一起回的宿舍。
晚饭郭大厨渚得很随意,就是一锅渚在一起的菜,有少量的鸭肉,粉丝和大白菜。谭琛明去了格尔木,郭大厨好像一下子无所事事的无聊,之前谭琛明在这里的时候,他每个晚上都有节目,或一起吃饭,或一起喝茶,有说不完的话,随着谭琛明的离去,好像他的精神支柱也没了一样,他话都少了,时间安排上也松散了,没见他吃晚饭就窝回他的床铺。
其他人吃了饭后就回了房间,李林和程皓少有地去了女生的房间坐着聊天。程皓给众人看他写的生活日志,里面写每天在保护站遇到的趣事,日志上还配了相片,其中有的相片是他们背着垃圾袋,戴着草帽在公路上捡垃圾的,沈明月的背影也在其中,看那背影,沈明月自已都赞自已可塑性强,做什么造形像什么角色。日志还写了沈明月如何为马杰妈妈治疗脚伤,里面写的过于夸张,沈明月自已看得都起鸡皮。里面还有刘莉和张欣儿在站内辛勤劳动的相片,她们两人简装上阵,看起来一副大好青年踏实劳动的形象,毫无违和感。可是张欣儿就觉得她的形象看起来过于普通,不够优雅。刘莉就觉得那样的形象很好,还转载了文章和相片。
跟着刘莉又给大家分享了她画的漫画版日志,她用诙谐的手法画的人物,虽然没有标明哪个是谁,但一看就知道哪一个是谁。
李林瘦长的身材,穿的浅棕色衬衫,还稍露了腰,戴着起了刺的草帽,拖着一个有补丁的蛇皮袋,追着飘上了天空的一片垃圾袋,很有氛围感。
程皓则身材高大,也是戴着草帽,草帽卷起了帽沿,有点像牛仔的帽,穿着灰色的衬衫,没有露腰,但是腰的皮带明显,最形象的是裤腿一只长一只短,他是半弯着腰在拾一只写着可笑可乐的瓶子,另外一只手在拖着一只形像福袋的垃圾袋,看起来有些喜庆。
沈明月也是戴着草帽,不同的是,她头上的草帽有些Q,帽子下的瓜子脸,有很多碎发吹在脸的两旁,绑了一个马尾,俏皮地飞扬起来,她穿着格子衬衫,和牛仔裤,牛仔裤卷起了两层,脚下一双板鞋,她把一个像巫婆装着法器的袋子搭在一边肩上,欢快地走在河边拾着路上的垃圾,没错,沈明月就是这个形象。
画里的张欣儿,杏眼粉腮,头上系了粉色的头巾,棕黑色的头发像海藻一样散在肩背上,穿着公主裙,细跟高跟鞋,动作优美,像表演谢幕那样,把站内的垃圾放到一旁的袋子里。
四个人的画像虽然是卡通画,但看得出每个人物的形象都传神生动,大伙不由赞叹刘莉的美术功底。除了张欣儿外,另外三个人都十分满意自己的画像,张欣儿就觉得她的画像唇色太红,颧骨太高,笑得太夸张。
女人看自己的相貌总是一眼就看出哪里不好看。
四人拿着自已的画像看了又看,再换着别人的看,最后发现刘莉自已的画像没有。刘莉自已的说法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她对自已的画像无从下手。
这一晚,五人齐集女生宿舍聊天,谈到人生信条,过往趣事,未来规划种种。
李林的理想是希望一直从事环保工作,为人类生存环境尽绵薄之力,在而立之年,与适合的人组建家庭,过平安稳定的生活。在离开沱沱河许多年后,李林的人生也按照他规划的那样进行着,做着喜欢的工作,遇见适合的人,娶妻生子,而他的妻子也许有人想到是谁,只是在还不是开迷底的时候,容许保持神秘。
程皓的理想是去非洲游历。后来,他的理想用稍有偏差的方式实现了。他在离开沱沱河两年后去了非洲从事一个农业公司的管理工作,过着与原来生活截然不同的生活,非常有趣,近距离地接触各种野生动物,包括大象,蛇等。去过有很多猴面包树的地方,还做着有意义的事,成立了一个NGO,用国内捐助的款项资助一些黑人小学生。不过他的感情问题就没有那么顺利,与女朋友分手,后来再遇到已是冷静地对待感情,相比他理想的生活,感情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刘莉的理想是想一直从事心爱的教育工作,感情上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当然,她是那种要求不会很多的人,这种人往往最容易幸福,她如愿了,遇到对的人,过着稳定的生活。她平凡,往往平凡的人人生履历简单干净,故事寥寥几笔足可概括一生。
张欣儿的理想有点难以突出中心,工作上她并不是那么的积极奋斗,因为她家境优渥,并不需要升职加薪去获得金钱物质。感情上她想按父母规划的那样进行,可是感情事并不能完全把握,几经波折,她没有嫁到可以令她阶层跨越的人,她嫁了一个除了不是本地户口,其他条件都不错的人,被宠得像公主。这样的结局没有遗憾了。
沈明月的理想是走很多的路,见过星辰大海,也许才知道自已想要的是什么。她想过有一天走累了,她回到她熟悉的小镇,继续行医治病,研究常见病的有效处方,或者换一个方式生活,去一个不太热闹的旧城,或开一个小茶馆,或开一间客栈安静度日。至于感情事,她不敢规划,因为她规划了上天也没有按规划的那样去眷顾她,至于她后来遇见了谁,过着怎样的生活,就敬请期待吧。
这一晚,五人说着说着,动情处,有人用欢笑表达,有人两眼热泪盈眶,有人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有人感同身受,他们还年轻,还不到而立之年,他们的过去已然过去,未来还未来,有无数的可能,他们用十分的热情,拭目以待。五人放开心情地谈天说地,在这高原之地显得异常温暖。也许他们在以后的人生,有无数个与亲朋促膝畅谈的时光,只是他们不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