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不知所措地揉着惺忪的睡眼,怀着不安,蹑手蹑脚地下楼一看:大门紧闭,菜篮子依然在原处,里外不见二姐的踪影,后门却敞开着。,她心里发怵,又听见妮明在楼上大声哭,她赶紧上楼,二姐的衣物和她的大提包不见了。妮明摔下床,一双小手抓着自己的稀屎,朝小草哭笑着讨好,小見不敢抱她,直干呕!妮明见小草不理她,又哇哇大哭。
大姐铁青着脸突然出现在小草面前,把她吓了一大跳!大姐啥时回来的呢?是乘早班事回来的吗?小草疑惑。大姐瞅一眼床下的妮明,从立柜取出一块干净被子包好妮明,抱着坐在床边:
“小草,二姐呢?!”
小草想起昨夜二姐要她“保密”的话,怯生生地吱唔着:“我——我不知道。”
大姐给妮明擦干净身上的屎尿,收拾了床上的脏物,生气地说:
“小草,你是个诚实的孩子,你一定知道家里发生了啥事,你必须给我说。”
小草想了想说:“昨晚,昨晚老万和二姐打架,他撕烂了二姐的衣服。天明地明都知道。
大姐枯瘦的手作了停的手势:“小草,你今天啥活都别干,只是给我带好妮明,我要去找你二姐。”
她拖着病体走到楼口踌躇了一下,直接进了天明地明的卧室,地明蒙头大睡,天明坐在写字台前看书。
他见到继母,礼貌让坐:“新妈的病好些了吗?”
大姐有气无力地坐下叹着气:“天明,昨夜的事你是知道的,眼看咱们这个家就要被你们那猪狗不如的流氓混蛋爹毁掉!”
天明默认地低着头。
大姐喘着气说:“我就担心家里生事,本应在那位老中医那儿多治几天肯定要好得多,就担心家里生事,只好坐早班车赶回来。但一进家就是听到这种丑恶不可饶恕的烂事,我的病能好吗?老万这个老杂种要逼死我!”
大姐竭力控制着愤怒的情绪:“天明,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在不影响你升学的情况下,多抽点时间照顾家里的事吧。二姨出走,小草毕竟还小,她能做这么多的事真的不简单,其实人的生命是平等的。难道你们一点不感到羞愧吗?二姨若不在这个家,我的病又这么严重。这家何去何从,你们就看着办。我是无可奈何啊。我不能让我妹就这样不明不白得走掉,我要去找她,要向老万讨说法,这是法制社会,法律不会放过他的。”
天明关切地说:“新妈,你身体实在不行,回屋休息一下,我去找二姨吧,万一您身体吃不消.....”
“我没事。你买点早点,你们一起吃了,你去上学,照顾好妮明和小草就行。”大姐重重地甩门而去,单薄的病体消失在清冷的街道。
天明买回早点摆在桌上,地明搭拉着两条浓鼻涕,肥脸上还印着巴掌心紫色血印,一看桌上的早饭是稀饭油条,哼哼着不吃,要吃二姨作的八宝粥和油炸荷包鸡蛋。
天明生气地说:“你就知趣点吧,以后二姨不在咱家,你狗屎也吃不上!”
天明见他爹若无其事地哼着《红莓花儿开》的俄罗斯民间小调,他气不打一处,指责道:
“爸,你脸皮真厚,把二姨逼走了,这个家咋办?还无耻地哼调?你就忍心把新妈活活气死吗?你就忍心把这好端端的家毁掉吗?小草说你的没错,你就是新社会的“黄世仁”,你的行为是犯法的,没人性的,还是适可为止吧。”
老万愣愣地瞅着天明愤愤不平的脸,老脸一阵臊红。
老万和往常一样从容地经营着他的生意。与此不同的是只要大姐不在家时,总会抽时间殷勤地晃进里屋给二姐送些糕点、水果等好吃的食物讨好二姐,有时还假惺惺地抱抱、逗着妮明玩呢。可是二姐从来没给过他好脸,也不吃他食物,但他总是嬉皮笑脸,从来不恼。
这天,不管妮明怎么哭,他似没见一样,再没进里屋。妮明不吃不喝闹个不停,小草也无可奈何,只好让她哭。中午天明买了午饭,给妮明换了尿湿的裤子,哄了一阵妮明还是哭闹不休,他也没法,只好上学去了。
下午妮明似乎乖了。躺在小床上不哭也不动,屋里很清静,只有妮明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小草以为她睡沉了,也扶着小床渐渐睡着。
大姐垂头丧气地回来,叫醒了小草,瘫软地坐在小椅上不停呕吐和打嗝。小草懂事地给大姐送上一杯热开水,怯生生地问:
“二姐呢?”
大姐一脸泪水地摇头。喝了几口热水勉强站起来,蹒跚着到了床前一看:“呀!妮明发高烧啦!”
瞬间,大姐不知哪来的劲,抱起妮明就往街道诊所跑,茶馆的胖婶(叶琳的妈)也急急跟上,医生诊断是急性肺炎,需立即送医院。胖婶叫了一辆人力车,抱着妮明,陪大姐快速将妮明送进儿科急诊室抢救。
二姐突然忧伤地出现在她们面前,大姐和胖婶得了“救星”似的欣慰。
半年前的一天上午,二姐卖菜时在菜市旁摆烟摊的一个老太婆突然昏倒烟摊上!二姐她采取“刮痧”急救措施,缓解了老太婆的病情后,又送她去诊所治疗,取了药送她回家照顾,得知老太婆姓赵名芳,老伴早逝,膝下无子女的孤寡老人,二姐常抽时间关照她,久而久之她们由陌生人转化为母女关系。
二姐遇难,赵妈欣然接纳她。但二姐却放不下重病缠身的大姐,妮明和小草。这天黎明前她去了赵妈家,放下她的换洗衣物,给赵妈讲明了情况后就不安地徘徊在大姐家周边,因此才及时赶到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