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可怜。”
“早上还只有馒头和咸菜。”
我还配了一个哭泣的表情包,同一个表情包发了三遍。
“心疼,抱抱。”
“别抱,身上也是猪屎。”
她配了一张仓鼠饱含热泪的表情包。
最后找了一个洗猪粪的理由中断了这次聊天。
把手机放进了口袋,慢慢走下了小土坡,朝着那座被时间遗弃了很久的小桥走去,小心翼翼,如同走火焰山一般,但就算那么小心了,我这人无能的很,还是灌了一鞋的沙。
很难受,于是干脆也就大步向前走,尽情让沙土在我的鞋里新陈代谢。汗滴进了眼睛里,酸疼的很,仿佛双眼也品味出这汗是苦味似的。
我为了不品尝这味道,紧紧抿住了嘴。
我到底图什么?
那座桥似乎也并非是什么必须要去的地方吧?
简直像是有自虐倾向。
走进桥边,桥上一星两星,少而显眼的绿色在我的眼帘成形。
那些植物我不认识,在烈日下,在黄沙中,在小桥上,生长的那样灵动。
你有过一见钟情吗?
就是那种站在连海的大桥上被跃出海面的海豚,连同海水一同亲吻的感觉。
抱歉,同你以这种方式相遇,可真是糟糕。
不过,
幸好你来了。
我默默拿出了手机,拍了下来,发给了路佳兮,并非知道路佳兮喜欢什么,只是我喜欢罢了。
小桥是一条条竖砖垒成的,一条又一条,又细又长,青灰色,没有台阶,登上去花了一点力气。
有一点湿漉漉的感觉,却没有水,坐上去,能感到颇为凉爽。
坐在桥沿,把鞋脱了下来,沙子一点点被我倒了下去,没有迅速把鞋穿上,只是赤着脚抓住一条青砖,那触感颇为奇妙,伸展开来,风一点点从那边穿过,借着青砖一点点爬上。
这里从前是一条河,不是一条小溪,而是一条货真价实的河。
宽度似乎可以将两个村庄隔开的河,水从南边来,往北边去,这边的孩童从这边跑到那边,把这岸的白花带到那岸,从那岸的女孩手里换来小把松子,放在兜里,没有告别的往回返,撞到了桥上捧着花布篮的半大姑娘,篮子掉进了河里,被善水的赤膊小伙追了回来。
松子也洒进了水里,一粒一粒分明的向北边流去。
这岸淘米的妇女冲对面洗衣的妇女打声招呼,两人兴许从前是同一本家相互贴花黄的好姐妹。
一头毛驴艰难的爬上桥,一旁的老人拍着它的背,安抚着他的这位老伙计,这位老伙计的背后是几袋不知从何处来,不知要运哪去的面粉,大家只知道,那老人肯定是有好几个儿子的。
桥自然是干净而整洁的,不见沙粒或者任何一抹绿色,两岸的欢声笑语的热闹,也感染了两岸郁郁葱葱的树。
即使无风,也不觉得炎热的绿荫,于是,大家都聚集在了这里。
松子洒进了河里,飘呀飘,但孩童并不伤心,爬起来,吹着口哨走了,他本也不想要那把松子,他只是想寻个借口,看见女孩把白花戴在头上时,甜美的笑。
…
这种无端想象到此为止,没办法,需要一点点的想象来消磨一下时间,毕竟路佳兮回我消息向来都不快。
“你这是在哪儿?不像市区里,去旅游了?”
“算是吧,来农村采点向日葵,让我自己的性格阳光一点。”
“那你得多采点。”
“怎么了?你也需要吗?阴沉girl?”
“你可闭嘴吧。”
她拍过来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三个女生,最左边是杏娜,另外两个没见过,从背景上看,是某家高档的咖啡厅。
“早知道我就不去采向日葵了,你发这个是在邀请我对吧?”
“自恋。”
“主要是中间的那个女生真的好漂亮,像娃娃一样,感觉自费参加都不亏。”
中间那个笑的最开心的穿着蓝色吊带裙子,对着镜头wink的女孩真的很美,不同于路佳兮和林柠柠的另一种格外精致的美。
“当然是自费,还要我请你吗?”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自费,下次我就可以去?”
“想的美。”
“不可以吗?不可以的话,你把她的微信给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杏娜说,你这样说她很不高兴。”
“你怎么告状啊?”
“她就在我旁边。”
“话说,我这样夸别人漂亮,你心里就没什么波澜?你其实对自己的样貌也很自信吧?”
“你?我从来没相信过你的审美。”
“被嘲笑了……”
“你还没适应被嘲笑的人生吗?”
“我本来以为我适应了……”
后半句话没有发出去,我觉得向路佳兮暴露自己的脆弱这件事最好还是适可而止。
“话说你们明明在一起,跟我这样一直聊,真的合适吗?”
“也是,是不太好,那就先这样,抱歉了。”
我把每一个标点符号看完以后向后一仰,对着天空笑了笑,挺舒心的那种,两只手自然的张开。
鞋被撞到了,落下,装了一鞋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