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不会过期，但你回来晚了，我就不想送了。”

“一周吧，一周后回去。”

其实一周后到底回不回去我没有把握，但是正因为没有把握，所以我才要做出这样的承诺，可正因为这样的承诺是给林柠柠的，所以我知道，我会回去。

…

忽然想起似乎还应该坐在旁边的男人，当然，刚才的位置已经没有人，只有溪流依旧。

月光把草地照的清晰，看到了那个仍旧没有扔掉的酒瓶，上面亮晶晶的。

我站了起来，重复几天前一直重复的动作，弯腰捡起酒瓶。

可是当我的手指接触到酒瓶那一刻，我发觉酒瓶是湿的。

“是尿。”

我的身后是一个颇为粗犷的声音。

我回头发现是那个男人，于是心觉得有趣，干脆坐了下来，用溪水洗了洗手。

“你是小久子那天带回来的人吧？听说你最近打听我打听的有点勤快？”

“还好吧，毕竟你是败家子这件事情确实已经声名远扬了。”

虽然声音粗犷，但是我赌他不会动手，因为他的性格恐怕不是一个会觉得动手是得体的人。

他那样的人应该把体面看的颇为重要。

“没错，老子就是著名的败家子。”

男人坐在了我的身边，笑的声音很大。

“还真是够不要脸哈。”

“要脸干嘛？在这个小破地儿，这里那里都是废物，全是一些死封建，都不如快活一点，愿意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反正都是浪费时间，浪费人生，消磨自己在上帝那里的最后一张又一张的选票。”

在村子里听方言听多了，忽然听到非常标准流利的普通话，不由觉得有些陌生。

即使他如此贬低，可我知道他自己非常看重他自己的体面。

因为……

“我看你啊，真他妈爱管闲事，你知不知道村子里的这些嘴没有一张是管得住的？你向一个人打听一个人，早晚会传到那个人的耳朵里。”

“知不知道也不重要吧？就算你知道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真聪明。”

“获得你的肯定有什么用？”

“你跟小久子一样聪明，你俩也一样笨的可怜。”

“我们两个即使再笨，应该也用不上你可怜我们吧？”

“你们那个活法活得太累了，即使达到了你们想活的那种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开不开心？还是不开心。快不快乐？还是不快乐。应该根据自己的内心去活，活出自己真的想要的样子，而不是为了成为别人眼中优秀的人，而过上优秀的人生。”

我沉默了一会，其实他说的也并非没有一点道理。

我和何久，确实戴上了很厚的面具，也确实很大程度上是依照着所谓的优秀的样子去发展。

也正是因为我们有这样的共同点，我们才那么合得来，因为我们彼此都很了解彼此的边界感在哪里，我们从来不会像其他人一样企图踏入那个世界，于是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永远会很轻松，永远都是互相维护彼此假面的人。

“你来了？”

男人忽然回头，说了这样一句，然后拍了拍我。

“自己好好想想吧，傻缺，像我这样为自己活多好，有空请你吃饭。”

男人说完便走了。

他走在前面，那个女孩走在后边。

没有那洗洁白的长裙，但我很分明的认出了她。

即使没有一盏盏路灯，仍旧明亮的像有一千盏月光从侧面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