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旁边树林里赵林原先的窝棚里,李来亨紧锁着眉头蹲在那里查看下属仇五身上的伤口。
腹部的那一刀伤口很宽,并且直接洞穿过去,是让仇五丧失抵抗能力的关键一刀。
可真正让其丧命的,却是他胸口处密密麻麻的的匕首扎痕。
伤口纵横交错叠在一起,将仇五的宽大的胸膛几乎搅烂,凶手要么是对仇五十分痛恨,要么就是初次杀人,激情之下不能自己。
李来亨捡起落在地上的匕首,对着一处稍显完整的伤口对比了一下,自言自语道:“这匕首是仇五的,他最好用这把匕首割人头皮。”
身边的一个属下也低声道:“这处窝棚里原本住着的,就是老爷你之前从城隍庙里救出来的少年。”
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开口道:“管队这两天不止一次说过,想割了这少年的头皮。”
李来亨回过头冷冰冰地注视了属下一眼道:“你是什么意思?”
那属下刚想继续解释,李来亨已经站起身来,抓起对方的衣领吼道:“我兄弟死了!打了这么多年的仗都没死,现在胸口让人捅烂了!”
“你跟我说他死得活该!死得好?”
那下属连忙低头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李来亨一把推开那人,对方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又连忙爬起。
李来亨恶狠狠地扫视了一圈儿周围士兵道:“现如今军纪严,知道你们不能抢劫,没有银子花,咱老子就缠着义父两日终于得了一个恩典。”
“咱老子今天早上过来,本就是要告诉你们这个好消息的,跟你们说咱义父分了一个长长的单子给咱,让咱老子带着你们照着单子抓人追赃助饷!”
“可咱兄弟竟然让个毛头孩子给杀了!”
“咱不发财了,咱老子要给兄弟报仇!”
“给咱刨地三尺,一定要将那小子捉出来,碎尸万段!”
“什么时候抓到那小子,你们什么时候再去发财。捉不到那小子,咱就跟义父说,那好事儿让给其他营兄弟了,咱们没脸!”
士兵们齐齐应是。
李来亨又对方才那个属下道:“胡盛,去找个画师,赶紧把那小子的画像画出来,发给附近几个营的兄弟帮忙,让他们巡逻时注意留心。”
“其他兄弟,就从这附近几个坊开始,逐家逐户地搜!”
“咱老子可事先说了,这是给咱们兄弟报仇的大事儿,谁敢趁机抢了、夺了百姓家财,让老长家怪罪把这儿事停了,咱老子一定让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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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盛带着李来亨的命令,打听了一下便往南熏坊走去,听说在那里有一个名叫崔子忠的厉害画师,只需寥寥几笔,就能根据旁人的描述将从没见过的人画得栩栩如生。
一路上,到处都有大顺军的士兵将一座座高门大户砸开,这些农民军也并不抄家,只是直接了当地将家主锁走,再留下一个冷冰冰的数字,让家人凑齐银子赎人。
平静了几日的北京城又开始变得喧闹起来,这些个前朝的王侯将相们,此刻多是披头散发狼狈已极。胡盛甚至还听到有几个官员一边被拖着走,一边涕泗横流地哭喊说自己早在新朝吏部报名录用,说牛丞相正打算重用自己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