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林指挥众人将那艘小海船上仅存的三个人救上来之后,好奇地发现领头一人竟是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
赵林忍不住就将他与印象中的太监形象比对在了一起。
那中年男子原来正是一路飞舟往南都追赶朱慈烺的太监王之俊。
他为了速度更快,只雇佣了轻便的小海舟,谁知昨夜遇到飓风,本想着拐去登州港躲避,结果半途上毫无招架之力就被拍散在了岸边的礁石上。一船十余人,葬身鱼腹的大半,现在连同他在内,只剩下三人。
此时他浑身湿漉漉的,更加头昏脑涨虚浮无力。不过在他看清赵林的模样之后,揉了揉眼然后突然噗通一声跪下,大哭道:“太子殿下!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真是苍天有眼!先帝保佑!呜呜呜——”
赵林的眉头又锁了起来。
自己到底是魂穿还是身穿?
莫非真的是什么明太子不成?
可分明是连对方的一丝记忆也没有?
怎么连这个太监也认定自己就是朱慈烺呢?
吴广德几人这十来天在路上被赵林一再喝斥之下终于是改掉了称呼对方为“殿下”的习惯,有几个在赵林诚恳目光的逼视下甚至都对其身份有些怀疑了。
此时见到这个老公涕泗横流的模样,不禁都为殿下感到尴尬。
吴广德心道:殿下该要喝斥这个老公认错人了吧。
果然,赵林还未开口,与他更为默契的白忠礼已是开口训斥道:“哪里来的阉货胡乱攀认?我家公子名叫赵林,可不是你口中的什么明朝太子!”
“莫想再哄骗我家公子去做那笼中雀,为你们自己的身家富贵去同人斗来斗去!”
“不不,不不——”王之俊连忙摆手道:“老祖宗让我捎话给殿下,南都已是险地万莫轻去,他老人家已给殿下备好了不菲的银子,可以找个偏僻地方做个富家翁,以使先帝血脉长存!”
蒋泰兴以往受施府耳濡目染,最是讨厌太监,也没听清他说什么,张嘴就喷道:“哪个老祖宗?我是你祖宗!”
王之俊愣住,想曹化淳在先帝潜邸时就一直侍奉于他,执掌司礼监之后忠诚勤勉,既得先帝信赖也得下面的人敬服,大小宦官平日里都叫他老祖宗,这也是宫里面百多年来的规矩,不算冒犯皇家啊?
赵林想要解释的话咽了回去,因为他听到对方说给自己备好了不菲的银子之后,很好奇不菲到底是多少。
白忠礼到底是锦衣卫的人,见多识广,闻言看了赵林一眼,得到眼神首肯后便轻声问道:“你是曹老公身边的人?”
王之俊连忙点头道:“正是,正是!就是老祖宗派遣杂家来追得殿下,说南都那些人狼子野心,恐怕已经容不下殿下了,万莫自入险地。”
周雨卿也听明白了,他还想着策定元勋的好事儿,开口辩驳道:“南都的也是臣子,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王之俊犹豫一下开口道:“说殿下是假的便可……”
周雨卿一下噎住,赵林倒是坦然自若,因为他觉得自己就是假的。
他回头望了一圈儿跟在自己身边的这十来个人,心道他们虽然各怀心思,却当前自己可倚靠的力量,带好了就是自己今后搭建班底的框架,有必要趁此机会统一思想。
他咳嗽一声便道:“我一定要去南边,但并不是为了赶去即位做皇帝。”